“不可!”范明闻言,摆了摆手,否决了那将校的提议:“我与伍城令恰好有过一面之缘,不妨先见上一面,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诺。”那探马领命,拍马掉头,前去传令。
不多时,在一小吏带领下,一列士卒便押解着一群衣不蔽体、畏畏缩缩的人来到大军正中、吴相范明面前。这群人正是伍顺一行。
伍顺挤在人群之中,让几个亲卫挡在自己面前,自己缩在背后,转着眼睛四处偷瞧。也难为他一个偌大汉子,却要偻身曲背,躲躲藏藏,如同一只硕鼠。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到周围皆是乘骑高头大马的骑士,个个器宇轩昂,大马金刀的跨坐在马鞍上。手中利刃在阳光照耀之下,灿灿生辉,晃得伍顺脸色煞白。顿时伍顺不敢再看,他胆战心惊的底下头去,不住发抖。
只可惜,他身材太过高大,那几个亲卫怎么也挡不住。周围将士见一个硕大的汉子,胆小如鼠,如此不堪,不由阵阵嗤笑,面露讥讽之色,对他很是看不起。
待伍顺一众上前,范明眯起都是褶皱的眼皮,端详了人群里的大个好一阵子,才慢悠悠的问道:“足下可是伍城令伍顺?”
伍顺听闻有人点到自己名字,不由赔笑抬头,待看清面前的老者是吴相范明,伍顺睁大眼睛,欣喜异常,挤开面前亲卫,跪伏在地,激动地开口说道:“吴相,是我!是鄙人!鄙人正是伍顺,昔日见过吴相,吴相可还记得?”他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显得十分滑稽,惹得范明周围一众将校大笑不止。
伍顺愣在原地,他不知众人为何发笑,有些不明就里,但见众人都笑了,他也扯着嘴,陪着呵呵干笑几声。众人见此,笑的愈加欢快了。
范明眯眼抚须,轻咳几声,令一众将士止笑收声。等周围安静下来之后,他才抬头细细瞧了几眼伍顺,随后乐呵呵的说道:“多年不见,伍城令还是这般健硕,仪表堂堂,颇具大将之风。”
伍顺闻言欣喜,只要范明还认得自己,那便没有性命之忧了。他长嘘一口气,起身苦笑道:“吴相莫要取笑鄙人了。”
虚寒之后,范明下马揖手,好奇问曰:“足下为何落魄至此,变得这般狼狈?”昔日相见,伍顺鲜衣怒马,少年得意,让人印象深刻。现今却精神萎靡、窘迫至极,反差之大,差点让范明认不出来,也难怪他会如此发问。
伍顺长叹,哀声说道:“说来话长,鄙人是逃难至此,寻求吴君庇护的。”
范明讶然问道:“逃难?发生何事,为何逃难?”
见得范明发问,伍顺便娓娓道来,把郑胡攻克伍城的经过一一说出。范明越听越严肃,他直到今日,方才从伍顺口中知晓,郑国境内竟出了此等大事。
听完后,范明长叹一声,可恨栾裕举事仓促,未跟吴国商议。要是两方能遥相呼应,也不会被陈汤三言两语给骗退了。同时,他也佩服季义的领兵将才,竟能在栾裕叛变的第一时间,就火速出兵,封锁消息,让外界至今不知栾、伍两地已高举反旗。
说完前因后果之后,伍顺下拜恳请道:“事情经过便是如此,还望吴相看在昔日情面之上,能让鄙人一路随同,前往吴都,那鄙人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他低声下气的陪上笑脸。
伍顺是被郑胡打怕了,他现在一心只想远离伍、栾这个是非之地,在吴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范明闻言,哈哈大笑,“足下从远方来,入我吴地,便是客。既是客,在下自当领兵护送,只是,或许要让足下失望了,大军此行并非是回吴都。”
伍顺闻言一怔,心中生出不祥之感:“并非是回吴都,那吴相此行何处?”
范明也不回答,而是转首对左右大声说道:“传令三军,回转掉头,原路返回,前往栾城!”
传令兵得令,沿着漫长官道来回奔跑,一眼见不到头尾的长蛇队伍渐渐停了下来,随后大军转身,开始原路开回。
“吴相、吴相……”事情发展出乎伍顺意料,见此,他手足无措,口中连唤吴相,结果两边走上一群士卒,不容分说就压着他们一群人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等伍顺被押走之后,范明边上一小将小声进言“相国,大军冒然转向掉头,是否有些不妥?”
范明淡然发问:“有何不妥?”
那小将忧心忡忡道:“相国,按此人说法,栾裕败局已定,实难挽回。末将以为,仓促之间,调军回转,无有外援,孤军深入,粮草辎重也成问题,胜算渺茫啊。况且此事还未汇报君上,便先行决断,万一事后君上怪罪下来……”
“汝之意,吾已知晓。”范明大手一挥,打断小将发言:“但此行目的已变,吾此番率军前去,并不是为了夺取郑地。”
那小将奇道:“相国此行不为夺地?”
“然也。”范明额首说道:“申公子是我吴国夺取郑地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现在公子受困,吾此行,就是为了从栾城救出公子。只要公子还在我吴国,郑地日后还可徐徐图之,总会有机会的。”
顿了顿,范明又继续说道:“此事从急,耽误不得,粮草辎重,可在边镇补充稍许。置于君上那边,将在外当因时而异,便宜行事。君上若有怪罪,皆有我一人承担!”
周围将士闻言,皆拜服,再无异议。
范明翻身上马,大声下令道:“兵贵神速,传我将令,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