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师觉得,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范明说完,子川发问道。
范明思索一会,长叹一口气,答道:“为今之际,就只能等了。”
“等?”支梁闻言有些不耐,他是个性急如火的人,与沉稳冷静的子川完全相反。此刻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想杀上殿去,擒杀“奸人”子车行,哪里肯等。但恩师当前,他强压心中急躁,没敢表露分毫,想先把话听完。
范明瞧了支梁一眼,没有介意。他深知爱徒喜武厌文,性子急,于是开口解释道:“等一个变机,可使老夫重归朝中!”
说话间,范明手中鱼竿颤抖,弯如新月——有鱼上钩了。“毕竟,吴郑之间,必有一战,只是早晚罢了。”
……
就在吴相与其弟子密谋之际,郑胡正陪同申徒志踏入他的新宅。
这才进门,申徒志左右一瞧,就苦笑着对郑胡说道:“郑君,这哪是什么陋室小宅,明明就是朱门广厦,琼楼玉宇。”
郑胡闻言哈哈大笑,得意说道:“若非如此说,先生又怎肯收下?况且,此等美宅,只有先生才能配得。”
“如此,在下便谢过郑君好意。”申徒志也不是个矫情之人,房宅竟然已经收下了,自然就没有再退回的道理。反正此番入郑,十有八九也不会再走了,那便无需推脱,收下来,把情义默默记在心中便可。
两人来到堂前,申徒志发现宅中仆役婢女早已在此处恭候,于堂门左右各站一排,整整齐齐。见到两人到来,众仆行礼,齐声说道:“见过君上,见过家主。”
申徒志看向郑胡,郑胡挥挥手示意众仆下去,随后微笑着对申徒志说道:“大宅打理不便,总需要些人手,况且先生一个人住,未免也太过冷清。这些人皆是官仆,出身清白,手脚利落,很是好用。孤擅作主张,连同此宅一并留给先生,还望勿怪。”
申徒志心中叹了一口气,暗自想到:古时有义士落魄,他人一饭之恩便铭记于心,以命相报;自从赵都与郑君相见至今,我已多次蒙受其恩,如此,我又该怎样报答?
这般想着,申徒志点头答道:“客随主便,郑君做主便好,在下并无异议。”
郑胡闻言,更是欢喜,他领着申徒志初略逛了一遍宅邸,最后两人回到堂上,同席而坐。
这才坐下,郑胡便单刀直入说道:“先生竟然来了,就不要再走了,留下吧。”说罢,他便这么直直盯着申徒志,双目炯炯有神,尽是期盼之意。
申徒志轻笑一声,答道:“我出仕赵国,被赵相拜为中庶子,却不告而别,想必赵相很是震怒,赵国是回不去了,承蒙郑君不弃,愿收留于我。如若郑君不愿收留,那在下就真无处可去了。”
“愿!当然愿!先生入郑,孤扫榻相迎,岂能不愿?!”虽然心中早已有过猜测,觉得申徒志此来,极有可能是要投奔自己,在郑国为吏。可当此刻亲耳听见申徒志承认,郑胡还是大喜过望,忍不住拍掌而笑:“我得先生,死不恨矣。”
大笑过后,郑胡整衣正冠,而后跽坐,直言问道:“先生入郑,孤欢喜之至,然孤有一惑,望先生解答。”
见郑胡欲策问于自己,申徒志也直起身子,面露肃容,端正回答道:“知者不惑,正当如此,郑君但问无妨。”
“先生入郑,若能主事变法,会如何?孤为一国之君,欲革故鼎新,又该如何?”
“治世不一道,不法古,不循今。一国变法,当以国情而论,不可一味效仿他人。”变法一事,自申徒志成法家门徒一刻起,便日日于心中反复思量,揣摩各国若是推行新政,变法治国,该如何。此刻郑胡问起,他想也不想,张口就说,娓娓道来。“郑国当前,首要之事不是变法,而是治虎。”
“治虎?”
申徒志点点头,说道:“臣欲抗君,途有三:一是自重,二是结党,三是恃理。三者皆有,是为大虎。古语有云:‘国无二主,天无二日。’大虎独权,为臣似君。一国二君,则法令相斥,朝纲混乱,必无所作为。是故,需先治虎,方能变法。”
郑胡闻言,面色渐渐变冷,微眯着眼,说道:“先生觉得,国中何人是虎?”
申徒志面色不变,平静答道:“上将军公叔龙,目无国君,其状有三:驱敌立功,拥兵自重,是为一;朝臣为羽,结党营私,是为二;为君长辈,持理傲慢,是为三。有此三状,是为大虎。”
郑胡沉默,盯着申徒志一言不发,气氛渐渐变得紧张,突然,郑胡仰天而笑,对申徒志说道:“先生胆大,坦率直言。但先生可知道,若此番言论非是出自先生之口,而是他人,我必杀之!”
申徒志从容不迫,投掷有声,继续说道:“改革一事,自上而下,需政令通达,若君上无权,那变法便无从谈起。故,大虎必除之,哪怕此虎是君上之叔。”
最终,郑胡点头承认,道:“确实,大虎需除,孤与公叔势同水火,终有一战。”
随后,他又问道:“先生觉得孤该如何治虎?若治虎之后,旧虎去,新虎生,孤又该如何?”
这本该是个很难的问题,岂料申徒志轻笑一声,答道:“君上顾忌公叔龙势大兵凶,朋党众多,可君上莫非忘记了,君上才是郑国之主。”
“君上即位以来,平叛拒敌,爱民如子,无暴逆无道之行,郑地百姓具已归心,士卒亦拜服郑君,威信即定。是故,公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