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依臣之见,公子胡一死,吴国定是不会交割城池。”
闻此言,赵王虎目盯着汤成,淡淡说道。“那吴君已签下盟约、地契,吴国敢毁约,失信于天下吗?”
陈汤不慌不忙说道:“恕臣直言,王上欲杀公子胡,实乃有违道义,一旦郑国知晓此事,必将视为国耻,举国上下同仇敌忾。我赵郑两国只有开战一途,此外别无他选,王上只能极力隐瞒此事。而吴国就是吃准了这一点,那怕陛下持有地契,届时吴国一定会毁约拒不交地。”
“吴国竖子,安敢欺我?!”赵王想来想去,越想越是这个道理,猛地一拍案几,怒喝骂道。
待赵王一顿喝骂之后,陈汤不慌不忙,极为郑重地理了理衣袍,稽首而拜。“王上,下臣冒昧,敢问王上之志。”
赵王见陈汤行如此大礼,且问赵国举国共知之事,似有所感,不由快步行至案后榻上,撩袍而跪,合膝正坐,面容肃穆道:“卿真是明知故问,寡人即位之初就已明誓:寡人此生,必将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伏于地上的陈汤听到赵王回话后,起身揖手道:“王上欲成天下霸主,何必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下臣认为,此次郑国巨变,正是施展王上抱负之时。”
听闻此言,赵王郑重回礼一揖,开口请教。“卿请教我,如何施展。”
“王上谬赞,赐教不敢,臣下略有愚见,就为王上说道一二。”陈汤稍稍沉默,整理下思绪,便开口说道。“方今天下诸侯十五,能霸天下者唯三:一者我赵国,兵强马壮军容整肃天下闻名,乃万乘之国;二者西方汉国,雄踞川中天险,拥天下粮仓,攻守自如;三者南方荆国,疆域万里列国之最,地域广大物产丰富,乃富硕强国。而三国之中又以荆国为最,荆曾称霸天下百余年,国力雄厚,人口众多,兵甲坚锐,中原小国无不听其号令,莫敢不从。所以依臣下之见,现下我赵国首要敌人是荆国,下臣斗胆进言王上:控郑拒吴,联汉伐荆。”
“控郑拒吴,联汉伐荆?”赵王沉吟片刻,复念数遍,随后恍然。“是了,荆吴两国毗邻,素有姻亲往来,互为援助。一旦我赵国与荆国开战,那荆吴两国就居高临下对我赵国呈夹击之势,我赵国岌岌可危!”
“正如王上所说,臣下认为控郑拒吴势在必行!”见赵王领会其意,陈汤垂手额首道。“郑地处我赵国东南,斜卧荆吴之间,乃我赵国与荆吴之间的冲要,是兵家必争之地。如若郑归附我赵国,便可将荆吴两国拦腰斩断,使其无法连成一片,首尾不能相顾,以解荆吴两国对我赵国的夹击之势,所以郑国我赵国势在必得。”
陈汤说的在理,赵王深以为然。“郑对我赵国之重要,寡人已经知晓。联汉伐荆,又是为何?”
“与汉结盟,其利有三。”陈汤详细加以分析,继续说道。“一利可解西境兵患,二利可与汉联兵伐雍代两国,三利两强联盟可震慑中原小国。”
“汉川山道虽多,但地势险峻,能供大军行进的道路只有两条,汉若要出川入中原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一路是东出镇川关,入我赵国西境,一旦如此,我赵汉两国将刀兵不止血流成河。而另一路,则是出天门山,过庸入荆,到那时我赵国进可联汉攻荆,退可保我赵境无忧。此为一利。”
听至入神,赵王不由开口问道:“那二利呢?”
“我赵国以骑兵战车闻名天下,乃万乘之国,马匹数量列国第一,蓄养战马为我赵国国策,战马为我赵国立国之本。但近年来,赵国各地的草场均已饱和,已经无法供养更多的战马。而与汉结盟,确保西境无忧,就可两国联兵北伐雍代,一旦打下雍代之地,那我赵国的边界就北连南漠草原,从此我赵国的军马再无供养之忧。此为二也。”
越听赵王双眼越是明亮,陈汤刚停下,赵王便开口催促道。“三利为何?”
“国强两代屈指可数,国强三代闻所未闻。荆经三代君王励精图治,安民富国,开疆扩土,终于饮马长河,问鼎天下,成就百年霸业。如今的荆王虽无先祖三王之雄才,却也是保国守成之君;荆国国势虽稍有衰减,但天下中原小国仍惧于三王余威,唯荆国马首是瞻。一旦我赵国与荆战事一开,怕是荆国裹挟天下诸侯来攻。而与汉结盟,天下两强,镇于东西,能使得中原诸国首鼠两端,不敢轻举妄动,届时荆国之势就此瓦解。此为三也。有此三利,便可实现王上之志。”
赵王越想越觉得此举大为可行,兴奋拍手道:“好啊,联汉极好!此举甚妙!”
待赵王心绪稍稍平复之后,赵王却又皱起眉头,他还有最后一点疑虑:“汤卿所献之策甚是好,但卿之策,乃是设使荆吴两国攻我赵国,我赵国当兴兵伐之。而自我祖父起,便与荆国立有盟约,为天子及各诸侯所共鉴,以长河为界划南北而治,举国之力结赵荆之好,永不互犯。自此以过百载,我赵荆两家一直和睦相处,且多有姻亲往来,如此冒然打破盟约,恐为天下人所不齿啊。汤卿,依寡人之见,与其去求那曾多次侵犯我赵地西境的汉国,热脸贴冷屁股,不如与世代联姻的荆结盟,更为可信。届时我两家共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