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识
胡荞出生于台湾桃园县,大学毕业后在台湾一所大学里教绘画。胡荞擅长水彩画,她笔下的人物、风景总是显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是当地颇有名气的青年女画家。
那年的寒假期间,胡荞带学生去澎湖湾写生,她时常感到发烧、乏力,以为自己是伤风感冒了,就自己买了些消炎药吃。这样断断续续拖了两个多月,她的病情没有好转,不仅发烧次数多,而且发烧持续时间长。有一天早晨,胡荞起床后对着镜子一照,顿时吓了一跳:红扑扑的脸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得像纸一样、失去血色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立即去台北市求医,经医生初步诊断:她的脾脏粗大,血象中显示有白血病细胞!
医院最后确诊胡荞患有高度恶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虽经1年多时间的治疗,恶性淋巴白细胞数反而不断增加,因为找不到配型的骨髓可供移植,胡荞靠化疗控制病情。
次年春节前夕,胡荞接受了一个疗程的化疗,复查结果出来后,她看到父母的眼泪像潮水一般往外涌,心头顿时滚过一丝阴云:她已经被病魔判了“死刑”,只不过是缓期执行罢了!从此,胡荞对自己的生命不再抱幻想了,她琢磨出一个“死亡新计划”:在生命结束前去一趟大陆,看一看祖国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用自己的画笔,在绘画作品中期待生命的永恒!
胡荞特别喜欢大自然,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倾慕大陆的山山水水,但出于各种原因,始终没有到大陆来观光。
如今,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缘,如果再不动身去大陆,恐怕要“死而有憾”了!本来,胡荞可以在家人的陪同下到大陆旅游,实现这一愿望,但她不忍心给亲人增添更多的精神负担。觉得在亲友的监护下,她的夙愿反而难以实现。
3月的一天,胡荞在家里上网,当她“漫旅游论坛“优山美地”网页时,看到这里“驴友”云集,就发了一幅帖子在留言板上:“我是在澎湖湾桃园岛长大的俏蓉儿,想去中原、想去大漠游山玩水,不知‘靖哥哥’愿不愿意同行……”
帖子发出后,胡荞天天上网去看回帖,看有没有同行的人。虽然每天都有跟帖消息,但都是出主意的、调侃的,拥拥挤挤塞满了论坛。胡荞看到一份署名“好哥哥”的特别跟帖,他详细介绍了大陆哪些景点非看不可,哪些可看可不看,并就投宿、坐车、是否跟团、旅游线路和注意事项等都作了介绍。胡荞认为“好哥哥”是个老旅游,就给他留下了电子邮箱,希望进一步联系。
这个“好哥哥”叫刘浩,出生于湖北丹江口市武当山镇,父母是电器厂的职工。他曾在解放军某部老河口基地当兵,后来考取了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在水利部丹江口管理局系统工作过一段时间。
不久,痴迷于旅游摄影的刘浩,放弃了坐办公室的安逸工作,辞职来到北京,在北京英才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当美术设计师、摄影师。他每个季度都有外出摄影的机会,短短几年时间,他把全国的主要名山胜水跑了个遍。当他看到胡荞的帖子时,就如数家珍地把自己积累的经验都说了出来。他的热情赢得了胡荞的好感,最后从网上交流转为电话交流。
一来二去,两个人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4月初,胡荞住进医院接受化疗。其间,她让父母帮忙办理赴大陆旅游的手续。
有一天,她刚刚接受化疗回到病房,想到病情又恶化了一步,就给刘浩打电话说:“浩哥,我这次去大陆,想看看云南、看看西藏,顺便进行一些写生和创作工作,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刘浩说:“原来是大画家啊!赶紧来吧,过了夏天就不好去西藏了。”他还调皮地说:“我这个人无拘无束,你最好带个贴身保镖,得提防着我。”
胡荞曾经有过一段感情挫折,在个人感情上一直保持低调。如今病入膏肓,更不敢奢谈感情的事了。
刘浩的“暧昧”之词在她内心掀起了波澜,她对感情的渴望更加强烈了。她明白刘浩只是一句戏言,就压低声音回应说:“你最好早做思想准备,万一我作出某种选择,你别措手不及啊……”
挂掉电话后,胡荞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二、相依
当年7月,胡荞在医院里做了3个月的化疗,身体有些好转了。回到家里的那天,她就收拾行李准备去大陆,作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旅行。妈妈知道女儿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坐在一边暗自落泪。
爸爸呜咽着说:“荞儿,你真的要走吗?”
胡荞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着忧伤的父母,心头百感交集。她压抑着内心的悲痛,显得尽量平静地说:“留在台湾也是化疗接化疗,最后把命化没了,还不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力所能及地做一点想做的事,也不冤枉活这么多年。”
母亲接过女儿的话茬说:“大陆人口那么多,你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配型的骨髓。”
此前,他们已经通过多种渠道在国内仅有的几家骨髓库里寻找过,都没有找到。妈妈抱着一线希望,让女儿带上病情资料。妈妈还买了一个假发套说:“你的头发没长起来,一个大姑娘怎么能光着头啊?”
胡荞一看就笑了起来,她戴上早已准备好的一顶帆布帽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有那么点孤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