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滋走人靖国公府的时候，李靖正在摆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当李靖看到李琦滋的时候，登时眼神一凛，显然他根本没有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李琦滋。
“你，怎么回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靖和府兵都有同样的动作，都是朝天上看了一眼，午时三刻都过了，然后又朝地上看了一样。
咦？还有影子。
还没死。
“爹是多么想我死？”李琦滋开口就来，让李靖都有些费解。
他不知道李琦滋和惊羽达成了什么样子的条件，也不知道眼下靖国公府正被人团团围住，有些他不愿意见的人也正一步步地靠近。
李琦滋走近了李靖，嘴角微微上扬，扯动了脸上的疤痕，生疼。
现在，李琦滋都已经麻木了，这些天的折磨早就让她的皮肤失去了疼痛感，其实在刚刚行刑的时候，她都有想过，那一刀下去，只怕她也是没有知觉的。
李琦涵的手段很好，她的伤顶多会让人以为是刑部伺候死刑犯的，谁都不会追究到睿禾郡主身上。
“爹，为何你会对我有了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了吗？”李琦滋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这话她早就想问了。
“你现在是死刑犯，最好别连累靖国公府上下几十口人。”李靖很快便是回答道，他的回答模凌两可，听起来又是大义凛然，带着一种大义灭亲的感觉。
李琦滋满眼的受伤：“爹就不心疼女儿半分么？”
李靖道：“我不心疼你？我心疼你多过琦涵，可如今是谁让我李家光宗耀祖，又是谁让我李家丢脸至极。琦滋，做人见好就收，你总是学不会。”
“难道要像爹这样，偷了人千两黄金之后就收手么？”
既然要撕破脸，李琦滋就不管不顾了。
她知道，有些人已经躲在暗处了。
只要她引着李靖说出当年的事，李靖这一生也就完了。
用李靖的命换她的命，值得。
千两黄金的事本来就是李靖的忌讳，如今李琦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时，李靖下意识地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来：“你失心疯了么？”
他不会承认，就算是对自己他都不会承认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靖不傻。
李靖将手洗干净后，端起一旁的杯子来，看着李琦滋满身的污血，叹了口气：“若你还觉得我是你父亲，你就该回到刑场上去，一刀下去，总算是给自己的生命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爹当真如此狠心，忍心看着女儿身首异处？”
“不是爹狠心，是你做事没有分寸。”李靖啜了口茶，然后将杯子搁下才缓缓地说道：“当初你在琦涵身上种下血痕，爹保了你一次，后来琦涵回来，你非得要嫁给秦振泽，爹保了你第二次，再后来，你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爹一次次地维护你，而今爹老了，维护不了，难道你打算看着爹也赔上性命不是？”
“若是当初没有爹的纵容，我怎么会一次次地和妹妹做对？”李琦滋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推到李靖的身上。
当初的的确确是李靖纵容她。
李琦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爹似乎是忘记了，当年，爹问我，家中可有杂物房，能够堆放贵重五品。”
提到这儿的时候，李靖的眉宇轻轻一皱。
他而今不惑之年，虽有皱纹，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他还是一枚翩翩公子。
大抵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只能做个守门卒。
他有真材实料，也有俊美的容貌，是以让赵映雪倾心，只是谁都不知道那副华美的皮囊之下装载的却是一颗祸心。
“我说，家中存放贵重物品不妥当。”李琦滋缓缓地说道，她一面说一面观察着李靖的表情，果然当她要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李靖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要威胁爹么？”
“是爹先置女儿的生死于之不顾的。”
对于今日她被行斩立决的事，李琦滋的心中分外不平。
凭什么！
凭什么死的是她，明明她之前就胜券在握的，为何赢的总是李琦涵！
如果，如果当初是李琦涵嫁给秦振泽，是否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琦滋道：“若当初爹遵从了摄政王的意思，将女儿送到王府里面，也许今日就不会是女儿死了。”
她臆想着，让李靖都忍不住叹一口气。
其实就算是她进了摄政王府，也许结果还是一样的，或者她会死的更快，毕竟她不是李琦涵。
惊羽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的额角都有些疼痛，这么多年了，李琦滋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就像当初她自以为是，以为只要除掉了李琦涵，秦振泽就一定是她的一样。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得到谁，唯有那一场失败的婚姻。
忽然，惊羽从之前的痛恨，到现在的可怜，是的，他可怜李琦滋，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从未出来过。
也许，李琦涵从一出生被太皇太后封为睿禾郡主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千方百计地陷害她，种血痕，将其撵走，而后取代李琦涵嫁给秦振泽。
她以为自己最好的归宿，却是将自己送上了死路。
作茧自缚。
“爹，咱们不扯这些了，那些东西，依爹的性子不会用，也不会搬动。”李琦滋缓缓地硕大，“爹还记得当年同我说了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