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礼正面朝天眨巴着眼睛,等了不知多久,五感终于归位。
首先钻入鼻尖的就是一股子刺鼻的浓重酒味,这竟是个喝醉的?
他勉强动动手臂想弄醒身上的人,毫无反应。修礼想接着夜色和那东西的光,看一看来者到底何人,但他稍微一动,脑袋里就翻山倒海似的,要晃荡浆糊。
修礼动也不能动,只移动眼睛往身上瞥。
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穿了一身黑衣,自己的手臂腰腹和胸膛都被他紧紧压着,修礼动了动腿,没有压迫感,修礼目光向自己的肩头瞥去,只看得到黑乎乎一颗脑袋,有几绺头发似乎贴在了自己耳边,随着那人带着酒气的呼吸轻轻摆动,痒痒的。
修礼大约知道了现在是一幅什么情形。
他笔直地直挺着,身上趴了一只蛙形醉鬼,那醉鬼头朝下噌着自己的脖颈睡得很香。他很想转头去看看虞九乔手上的东西是不是还亮着,他分辨不出这会儿亮着的是那东西还是只是月色。
可惜他现在能动的只有一双腿。
那人的腿应该分得很开,修礼试图用腿蹬醒他的想法失败了,没找到他的腿在哪,再高难度的姿势他也做不到了。
修礼闭了闭眼睛,有些后悔今天晚上过来看虞九乔做手工,要不然他此刻应该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被一个还没看清长什么样的人压在这里,除了腿哪也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修礼动了动脑袋,很好,里面翻山倒海的动静从十级降到了八,或许再躺久一会儿就可以起来了。
到了后半夜,修礼模模糊糊地想,还好这人是热乎的,要不然可能会冷吧。
再后来他就没有意识了,缓过来劲儿来的后脑勺像是被重型坦克轧过的松软土地,一下子变得又密又沉,坠着他往深渊里去。
花千树意识渐渐回笼,他朦朦胧胧地想着自己似乎在和什么人喝酒,喝着喝着墨鹤那个老东西就来了,他好像说了很多话,但花千树的大脑里只有他忽大忽小的脸...早在墨鹤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喝晕了。
最后墨鹤一着急,似乎是提着自己往什么地方去,再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花千树闭着眼睛转了转头,今天的枕头好像有点硬。
啊对了,墨鹤那个老东西到底说了什么,他那脸色应该是很重要的话吧...麻烦...回头还要找他问个清楚。
话说回来,今天不止枕头硬,床也很硬啊...
等等,那老东西是不是揍自己了?怎么全身都像僵了似的。
花千树的眼睛非常倔强地遵守着能晚睁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原则,除此之外全身都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终于把修礼噌醒了。
修礼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记忆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好像跟自己的意识无关的经历。
他尝试动手臂,动不了。
腿,腰,动不了。
肩膀仿佛没有存在感了。
只有头还有些意识。
稍微一动,咔咔的声音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修礼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拼劲全力拉出自己的手臂,用他毫无知觉的手臂狠狠砸了一下身上人的背。
终于听到了一声闷哼。
耳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挨着热源蹭了蹭,不情不愿地稍稍拉开了距离,准备睁开眼看看床上到底是多了个什么玩意儿啊一直打扰自己睡眠。
然后,上下重叠着睡了六个小时后,修礼终于和半夜砸到自己身上的黑影人对上了眼神。
是他!?
.......
修礼声音和他变化后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冷冰冰:“劳驾,起来。”
花千树:“......”
修礼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
他的火气隐隐约约要冲上天,差点就要吼出声。他舌尖抵着口腔上颌转了几圈,耐心重复:“起来!”
花千树觉得委屈:“动不了啊大哥!你再等会儿,我缓缓。”
但凡修礼的修为再差点儿,他就真的要动手打人了,虽然他的手现在也还是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神经意识终于全部苏醒归位,花千树就地翻了个身躺平,修礼慢腾腾地从地上做起来。
血液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排着队踢着正步,滋味儿非常难挨。
修礼看着闭着眼睛仿佛睡得一脸安详的花千树,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花千树老神在在:“啊?解释什么?”
修礼一字一顿,眼神儿锋利得像被惹到的猫咪亮起的爪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千树:“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我正喝酒呢,好像被谁带过来的。”
说着说着,他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这里。”
修礼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但也肯定没有说出全部。
修礼缓过劲儿来,倚靠在窗户上四处打量着,鱼肚白的天空,外面还是一片静谧,虞九乔在床上睡得正香,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大家同样是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而有的人的身体却却像是被拆开了重组过一般。
他的目光放在虞九乔的手腕上,那东西此刻也静静的。
花千树虽然没有起来,却一直在观察着修礼。
他跟着修礼往床上的人望去,那躺着的是一个小姑娘。
花千树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有点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修礼转过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