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心道:果然是他!真是阴魂不散。自己都是蒋露珠的脸了,不至于已经被认出来了吧?
这双眼睛,跟那日月夜的眼神,除了褪去绿色的光芒之外,其余的精光是一样的。同样的薄嘴唇,只是今日没有那日的猩红吓人,同样的高挺鼻子,同样的森冷气质。
只是今日,头发不再披散,高高束在了头顶,固定头发用的是八宝琉璃簪子。一袭绛红色高领深衣,束腰修身,外面罩一件银色绣祥云暗纹丝质广袖宽松罩衣,还是精一坊吴氏出品。云歌暗想,怎么回事啊?最近遇见的人都这么有钱啊?
只是,还不到寒冬季节,穿着那么高的领子也不怕热。云歌心里笑起来。脸上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遇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脸上温暖含蓄地笑起来。那笑,就像秋阳,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拓跋啸月倒是先怔了一下,这个女子,简直罪不可恕。初见伤了自己,颈上那个用银簪子戳出来的洞,至今溃烂不休,难以治愈,也不知道簪子上喂了什么毒。还杀了自己的爱宠小蓝,十几年的心血所在!还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然逃出,现在,又摇身一变,变成了蒋府大小姐。有意思,真有意思。可是每次怎么都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
拓跋啸月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云歌客气地说:“公子挡着路了,劳驾让让。”
“哦?你一刀杀了我的朋友,就这么想走吗?”拓跋啸月轻轻笑了起来,语气慵懒,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之类的闲话。
“哦,原来这婢女是你的朋友啊?我说呢,哪里跑来这敢于欺主的奴才。”云歌冷笑一声。
这人看着自己杀人的时候,却不出手,等到杀完了,指指尸体,说你杀的是我的朋友。有这样关键时刻两肋不插刀的朋友,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云歌怜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为她交友不慎默哀一秒。
“杀了人还这么嚣张?姑娘不怕我告官吗?”啸月隐隐威胁。
云歌淡定,因为她杀人就是要化被动为主动,让这个幕后主使现身。告官?云歌笑了起来:“公子真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告官,也许是个好办法呢,或许这西京的官,能够帮我查一查,这国公府的婢女怎么就成了公子的朋友了。这婢女,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也很好奇啊。”
啸月也笑了起来:“是啊,告官是个好办法。律法之下,人人平等,姑娘你好歹上了人命,这要传出去,恐怕有损姑娘的闺誉啊。”
云歌嗤笑:“闺誉,那到底是嘴皮子上的东西,哪件嘴皮子上的东西可靠了?我还看公子你堂堂一表人才呢。”
“哦?那你是看上我了?”啸月似笑非笑,偷换概念,故意将云歌的反语理解成正面的夸赞,还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云歌的下巴,往上抬,强迫云歌和自己面对面凝视。
**裸地调戏。
云歌感觉到某处地方有个人似乎动了动,最近她的感知觉又灵敏了不少。但是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云歌趁热打铁,反调戏道:“公子真真是饥不择食了?刚才那公子的朋友,都比民女美上十分啊。”
啸月凑近云歌的脸颊,热气喷上云歌的脸:“哦?是吗?可我就是喜欢丑一点的,心狠一点的。杀个人还能不眨眼的。比如……你这样的。”
云歌心里直反胃,听得身后某处,似乎传来了毛球的吱吱声。
人欲恶心之,必定恶心回。
云歌嫣然一笑,齿如编贝,如瓠犀,洁白光亮,那灿烂的笑容,让啸月心头为之一荡。
只是说出的话让啸月笑不起来:“你家小蓝,恐怕要死不瞑目了。反正我也中了你的奇毒,活不了多久了。要不,这毒,渡点给你,黑魆魆的黄泉路上有个伴啊。”
想起小蓝,啸月突然失了神,这一失神,云歌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手中多了一柄不会反光的刀。此刻,这刀,已然触到了他的腰,一丝血迹渗出。
啸月反应极快,一只手钳制住云歌握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掌风凌厉,只扑云歌面门。云歌只好放弃大好机会,抽回刀,往那手虚虚一砍,趁那手缩回的当儿,腰身一扭,提气往上一纵,堪堪闪过那迅如奔雷的一掌,那激荡的掌风,卷起了四面的叶子,纷纷飞舞,这样的背景下,云歌在空中,裙摆展开,身姿轻盈如燕,好一个九天仙女下凡尘的美丽景致!
须知人在空中没有大地做依靠,更何况空中并无接力之物,一旦气竭只能任人宰割,因而啸月却只是在地上等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树枝,刺向云歌的双足。
云歌只是稍微一顿,随即强行提气,握紧了刀,顺势一个空翻,脱离了树枝的方向,到了啸月的背部,头下脚上地朝啸月的后颈刺了过去。这一刺,凝聚了云歌所有的真力,而且从天而降,占尽优势。
啸月倒是没想到这姑娘有如此的应变能力,也有如此的功力,这一招,化被动为主动,啸月收回树枝,一个下蹲,刀刺空。云歌因为失去了着力点,再加上真气快用完,就在要摔个嘴啃泥的时候,云歌一脚蹬在了啸月的脸上,借了点力,优雅地落地。
啸月眼下真的怒了。这女子,几次三番,居然还蹬了他的脸!
他的脸,是随便给女人蹬得吗?好歹是堂堂大月国七王子好吗?
这一怒,就激发出了体内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