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祁府里没有身份尊贵的女性,能让管家引过来的女人肯定是祁大人的新妇。

沈长念了然:“我想要在院里种些花草,但王管家说必须在你这里提钱。”

“是,府内上下开支都有额度限制,账务都必须我亲自着手。”钱账房捋了捋细长的八字胡,显得骄傲自满。

“那,可有闲钱买花种树苗?”

钱账房咧嘴:“自是有的。”

他拿起毛笔,翻出一本账册,记载“庚辰年戊寅月戊申日,祁沈氏因购买花种树苗提取……”

写到此处,他一顿,仰面问:“请问您预计需要多少?”

沈长念生在贵族,几乎没有亲自置办物什的经验,犹豫再三,试探性地:“一百两?”

钱账房的手一抖,浓重的墨团就出现在账册上。

他抽搐着嘴角,勉强地微笑:“不知道夫人想买的花草树木,可有什么奇异之处?”

“并无。”她只想买一些平常的植物。

“那何须百两?夫人可知道,半两银钱便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温饱地度过一个月,这百两银钱便可让单个家庭十六年不惧极寒。”

说话间,他带了些责备,脱口而出:“夫人或许是过惯好日子,不明白穷苦人家的……”

“咳咳,老守财奴,夫人是新妇,不懂这些是正常的 ”

王福贵看他越说越没边,忙打断他,对着沈长念告歉:“夫人,他就是这副吝啬的德行,望您切莫怪他。按现在的市面价,若是普通的树种花草,值不了几个铜板;若是不属这个季节的花草,或许会稍微贵些,但半贯钱肯定是够的。”

看见钱账房的反应时,沈长念便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显得局促尴尬,但王管家说完,她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

自己用得太多。

“我之前不曾关注过这些,这次受教了。”她恭敬地拱手行礼,表示受教,起身后却想起自己现在是女儿身。

可是她不会女儿家的礼仪。

钱账房用食指和大拇指来回地揉捻鼠须,也才想起他往日都是以男儿身份过活,又是沈家最贵重的男儿,便没有再为难她。

推了推算盘,他道:“我先给夫人支50两,想必应当是足够的。若是夫人瞧见尤其喜欢的贵重物件,先赊着,往后府里必定会还账。”

沈长念取对牌支钱,准备带着青颜出门采办。

王管家乜钱财一眼,转过头笑:“夫人稍等等,小人这就为您去支软轿。”

说罢,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溜烟跑出去。

沈长念见着,倒是生怕他摔着。

没多久,王管家就回来了,引着沈长念从最近的角门出府。

门外抬轿的轿夫已经都准备好了。

“王管家,我初来乍到,多有不懂,若是得罪,还望您见谅”沈长念忽的出声。

王福贵慌忙摆手:“小人是祁府的下人,哪里担得起您的得罪。”

接着又笑:“您的得罪才是天赐的福分。”

往后想了想,补充道:“您刚来祁府,自然多有不适,到也不必拘谨。祁府里自是有规矩的地方,断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丑闻。那钱账房……”

“王管家切莫多心”沈长念笑着打断他“这件事的确是我没考虑好,定不会怪罪到他头上。”

王管家笑眯眯地送她上轿,诚心诚意:“夫人平安,早些归府。”

之后又嘱托轿夫好好照看沈长念。

一出祁府,青颜显得愤愤不平,闷气许久,靠着轿窗:“夫人,这祁府的下人也忒过分。您是家里的女主子,想使多少财物还不都该是随心吗?他一个管账的下人,怎么能越过您头上?”

“祁大人指派他管这事,相信他在此处自是比我有能力,我如何能妄加干涉?”

“您……唉”

青颜心有不甘,但收到主子警告的眼神,兀自噤声。

另一边,王福贵也正在骂钱财。

“老东西,你也太抠门了!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何必为这点小钱和她起嫌隙?”

钱财明白,虽然王福贵话里似都是在维护沈长念,但实则处处为他考虑。

“尽职尽责罢了”他继续打着算盘“况且,要是在这种小事上,她便抑郁不平,那还是尽早出府好,免得日后遭祁大人厌弃。”

“她自小被当做男儿教养,心思粗得很,倒也没和你计较”

话锋一转,斥责道:“幸亏她不在意这些,不然日后有你好受的。”

“怎的?”钱财挑眉,精明之相显露无疑。

“她可是嫁进府里做夫人的。虽然现在还没同祁大人圆房,但若是日后能生个一男半女,这府内事务还不都是交与她安排?”

“你倒是想得长远”钱财算盘打得叮当响,转而发笑“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他止了算珠,记载账目。


状态提示:23.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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