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街市,距离相隔不远,到了目的地,沈长念下轿。
掌柜的瞧她衣着气度不凡,再加上前呼后拥的姿态,匆匆迎上来。
“不知夫人来是……”掌柜的生得跟弥勒佛一般模样,可惜年纪大了些,满脸的笑容堆出满脸的皱纹。
“我想置办些草木”沈长念语气平淡,眼神已经扫向室内。
掌柜还是一副万事平常的模样:“不知夫人置办草木,是用来做什么的?”
“种在院里,聊以解闷。”
说白了就是种着好看,掌柜的明了,带他在外院逛逛,寻找些普通的花草。
逛了一会,沈长念倒是瞧中一些,结了帐,可是细看,总觉得都是常见的树木,没有新意。转过头去就看见内院里有一树白樱花开得正盛,暗自称奇。
“按道理,现在已经过了花期,怎么开得这般灿烂?”
她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但掌柜顺着她的眼光也就知晓,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花不是本国的花,是小的花大价钱由东瀛国采办来的花树,整个京都也就只有这一株。它的花期较平常的花朵晚,但是宁静典雅,恍如神仙妃子,更妙的是一年两次。春秋之时,都可与同伴相邀,饮酒吟诗,赏花弄月。”
沈长念有些心动。
掌柜的笑容更甚:“我看夫人也是爱花之人,我曹某也就忍痛割爱,抹个零头,这个数怎么样?”
说话间,掌柜的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两?”沈长念不懂他的意思,猜测。
掌柜的即刻脸色就变了。
内行人之间打暗语,相互之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和外行人打暗语,那就是纯粹试探。
五根手指,可以是五万黄金、五千白银,也可以是五文铜钱,单看外行自己的财力。
若是家财雄厚,往往就是上千去报;若是财力一般,稍显困窘,便会尽力下压。
“这株樱花树,莫说五两,就说五百两也是买不到的”
本以为是大户人家,结果却是个装阔的。
掌柜的瞧她衣裳的材料样式,还以为是豪门贵族的的妻子,兴冲冲地盘算着一门好生意。
结果却是这般落差。
他感到被戏耍,阴阳怪气的调调,说出的话越发刺激人:“有些婆娘啊,就是穷显摆;没钱买什么树?还是回家多攒点银子,准备改嫁得好。”
青颜听着,就要冲出去和他争辩。
“无碍,我们不买便是了”沈长念止住她。
走出店门,青颜依旧怒气冲冲,压低声音道:“夫人,都怪祁家的账房,要是他肯多支些银子给我们,我们怎么会被店主看轻?”
“钱账房已经说过,若是银子不够就先赊账,只是我自己不想买罢了,和他人无关”沈长念瞥她一眼。
青颜噤声,闷沉一阵,突然对着店家吼:“我家夫人乃是祁大人的正室,当心……”
“住嘴!”沈长念脸色倏忽严肃。
青源向来行事妥帖,沈长念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妹妹竟然是这般不知所谓。
看来沈家是真的放弃她了,才会打发这么一个人来照顾她。
门内店主正打着算盘,听见青源的吼声,手一抖,眼咕噜一转,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居高临下,笑得得意:“小丫头,莫说是祁大人的夫人,就是皇帝的正牌夫人,也拿我没办法。”
青颜还想骂回去,但瞧见沈长念的眼神,以及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她把喉咙里的话生生憋回去。
店主见此,笑得愈发得意,这时,人群里忽的惹起一阵骚乱,尔后响起正经严肃的声音。
“我倒想知道,谁拿你没有办法?”
祁学谦勾起嘴角,说笑不是笑,说怒不是怒。
“喲,祁大人,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掌柜的见他本人出现,向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满脸谄笑。
祁学谦受了他的礼,面色无波,一言不发。
掌柜的也不在意,露出愁容:“祁大人的夫人想低价买我的宝物,我不愿意,难道祁大人还要仗着权势在皇城里肆意妄为吗?”
祁学谦嘴角的弧度更大,耳边的旧伤更显狰狞。
掌柜的弯着腰,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所以心情愉悦,刚想起身,便感觉一阵力量把自己踹向台阶。
他嘴里满是铁锈味,震惊地望向祁学谦,这才想起对方往日的行径。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祁学谦面色清淡,对着身后的沈长念问道:“看上哪些了?”
沈长念指着那株樱花树。
“你胃口应该再大些才好”祁学谦依旧似笑非笑的神色,给许莽使了个眼神。
许盲满脸凶神恶煞,带着身后的侍卫,冲进门进门去搬盆栽。
“他这店里所有的东西,我都要了。适合今日搬的,那便今日搬完;若是不适合今日,那就改天再来。”祁学谦吩咐,话语里含着恶意。
掌柜的被踹出血,现在也不敢多和他狡辩,颤颤巍巍地上前:“大、大人,那您,您给我多少银子?”
祁学谦笑:“此事不急,等我搬完之后再商量;无论如何,定不会教你吃亏。”
周围的议论声更甚。
他扫视四周,满意地瞧见周围人或愤怒或恐惧,但却没人站出来说话。
嗤笑一声,转头对沈长念:“走吧,回府。”
沈长念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轿子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上马车还是轿子。
“上来。”
祁学谦在马车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