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小姐同吴公子定下婚约前,吴洛两家倒是拿了你二人的生辰八字让我相看,那是实实在在的良配,庚金对丙火啊!可我这师兄性子桀骜,道行高深,单凭面相即可辨人命数,我和他的卜算实在大相径庭。”
微蓝心里忽觉可笑,面上却不敢露分毫,毕竟这莫问声名在外,他师兄同他的卜算结果孑然不同,这就尴尬了。
可这问题她虽有疑惑,但后来觉得,自己作为认定人定胜天的现代人,缘分天定不过锦上添花,三观一致,情投意合才最为要紧。遂挑眉接口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莫问琢磨一会儿,神情郑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学艺之时,曾听师傅说过,有种命数叫做幻命,不想两位小姐均是……”微蓝闻言忽得一抬头,幻命什么的,她并不担心会给自己引来麻烦,只是莫问口中的二位小姐均是?微蓝愣了愣,却听莫问长长叹口气说:“不可言说。”
微蓝本被吸引了注意力,对方却故弄玄虚一番,不禁一恼,看着屋外飘零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零星碎花,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莫问也不看她,一脸凝重地摇了摇自己怀中的龟甲,但听啪一声,落下两枚铜钱来。
莫问摇摇头,很是惆怅的样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微蓝,叮嘱道:“小姐往后再不要占卜或闯到别人的卦里去了,若是有缘,往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修养生息。”
他忽而又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叹口气,“多说多错,唉……言尽于此了。”说完便转身欲走。
微蓝亦起身追随其后,心里像是被碎瓷划过般,有微弱的疼痛,她有些小心地问:“可是广玉长公主殿下要让先生帮我算的?”难不成吴家是想要反悔了?微蓝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哦,那倒不是,”莫问淡然一笑,“殿下只让我帮小姐看看,至于我同师兄所算之卦不一致之事,还请小姐保密罢,不然,可能又是一场杀孽。”
微蓝皱了皱眉,对杀孽二字略有疑惑,却只得点点头,恭敬问道:“那信女要在寺院借住多久?”
莫问客气地一笑,“这小姐可不好问我了,我这名号莫问,天下万事,如何得问?小姐还是自求多福罢。”神色间明显带着吊儿郎当之意。微蓝生平最讨厌这样一副不说清楚,让她雾里看花的模样,便自顾自地再看风景去了,也不搭话。
莫问见微蓝没了话兴,倒不忙着走了,自问自答地说了一些寺院中的陈设,说着说着话题便绕到了一个奇怪的点上。
“小姐现下与纪家也算有亲了?”微蓝略一瞟,就见莫问两眼放光,充满了八卦意味,他怕是潇洒惯了,见微蓝看他,也不收敛谨慎些,哈哈笑道:“难为我还帮他拉线,竟不知珍惜。”
微蓝自然晓得他在贫嘴什么,才不想接这话茬,莫问又笑道:“他当时巴巴地来求,说是让我给个说话的机会……”
微蓝小小地“哼”一声,心里念着,看来八成是这神棍搞得她和纪公刘的那个乌龙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不悦道:“纪公子既已做了蒋家的女婿,信女也定了定国公的幺孙,先生还要这般调侃吗?”
莫问一派和煦,赔罪道:“小姐莫恼,长公主殿下怕是明日过来,小姐可好好准备着,殿下她自去年入冬便有些咳喘,我拿些宁心静气的香来,再放些瓜果,保证叫小姐过了这关。”
莫问笑得讨好,微蓝虽觉他嬉皮笑脸很是烦扰,但到底是给了点讯息,且不和他计较,但京都就这么点儿大,聚集了一帮看似庄严其实骨子里八卦的高门女眷,经历了公孙雪,玉涟公主,庞彤和吴君峤出逃奔赴边关这一系列事,怕是广玉公主对微蓝的属意,只剩些末,或是更少。正如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暗里对她的讨论好不热闹!
“定国公爷毕竟还是很欢喜小姐的,三十多年前宫中惊才绝艳,后来受我皇赐婚达瓦公主的,不正是小姐的外祖父,都琴师?要说定国公爷同都琴师,还真是忘年之交,对小姐有所偏爱也是自然。”
又说了几句,微蓝偏偏头,只觉得眼前眉飞色舞,唇舌乱颤的莫问,其实更适合去做个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