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海望向李天风,眸子里掠过一丝悲痛,沉声道:“麟儿与月姬魂魄全失,连麟儿体内的那团灵物都不见了,也不知是因为主人身死它跟着一起消散,还是被那下手的贼人给夺去了。”
李天风身体一颤,空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缓缓抬起头来,哑声道:“还有得救吗?”
李霸山摇了摇头,随后沉吟道:“鬼幽谷执掌轮回,除非……除非张道北亲自出手,不过二十年前鬼幽谷惨被灭门,张道北不知所踪,纵然他老人家还活在世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只怕也未必肯救麟儿。”
李天风望着手中的玉梳,顷刻间老泪纵横:“翎儿,翎儿,我对不起你,咱们的孩儿就要去找你啦,你可得要好好地照顾他。”
这时韩尚文急匆匆走进大厅。
李霸海道:“查的怎样了?”
韩尚文悲愤道:“凶手的修为远在两位长老之上,现场除了几张冥纸,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李霸海长叹道:“天要亡我李家!”
韩尚文神色一阵黯然,他为李家服务了数百年,李家也没有将他当做外人。当年李天风的妻子怀李麟儿时,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突然早产,众人以为那孩子会就此夭折,哪知他竟奇迹般活了下来。直到他六岁那年,李天风为他检查根骨,惊喜地发现他乃是极其罕见的先天水灵体,是修炼李氏一族《葵水真经》的绝佳体质,而且他体内还孕育了一团精纯得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水元之力,倘若将来他能将那团水元之力顺利炼化,必定能突破《葵水真经》的桎梏,晋升到李家先祖都从未触及过的另一个境界。这秘密只有李家寥寥数人知道,其中就包括他韩尚文。如今李麟儿死了,带走了李天风所有的精气神,也断绝了李氏族人所有的希望。
李霸山道:“唐家那边我们该怎么应对?”
李天风脸色灰败,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韩老,劳烦您亲自走一趟唐家,告知唐老太爷,月姬小姐惨死新婚之夜,我李家必会倾尽全族之力找到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韩尚文领命离开后,李霸海忧心忡忡道:“只怕唐家不是那么容易好糊弄的,他们一定会派出族中的子弟前来问责,天风……”
李天风颓然摆了摆手:“一切有劳大伯和三叔,我现在只想好好陪着麟儿说会话。他从小就怕黑,我怕他……”双肩耸动,发出一声极低的哽咽:“我怕他到了下面不习惯。”
李家喜事变丧事,没用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安南郡。真源镇迅速笼罩了一层紧张不安的气氛,大批的居民开始离城。
三天后,唐家两男一女带领三百奴兵进入真源镇,一同到达的还有一身破烂的蒲九冥和浑身脏兮兮看不出毛色的小猴子。
多日的丛林生活,蒲九冥精疲力尽,本以为来到真源镇可以吃一口热乎的,然后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哪知踏足镇里的街道,眼前一片萧条。道路两旁钱庄、客栈、衣绸店十室九空,只有几家贩卖丹药、符箓、道器的商铺仍在营业,他们服务的对象是修道之人,不过生意却是惨淡至极。
整条大街除了三两个年老体衰,蜷缩在墙角乞讨的流浪汉,再无一人。
蒲九冥咬牙切齿地转了一圈,来到一家丹药铺前,铺子里的掌柜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
蒲九冥竖起一根中指,狠狠骂了一句操:“这镇子怎么这么破,他妈的被人洗劫了?”
小猴子蹲在蒲九冥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道:“冥哥,我好饿啊。”
蒲九冥揉了揉肚皮,肚子里适时地响起一阵鼓声:“少爷我也饿。唉,不都说修道之人可以辟谷的吗?为何少爷两天没吃饭就觉得头昏眼花?”
小猴子怪眼一翻:“你也算修道之人?”忽然鼻子抽动,惊喜道:“有吃的了。”
小猴子话音刚落,蒲九冥耳边响起嘎嘎吱吱的车轮声,随后在街道的拐角处现出两个佝偻的身影,一人拎着饭勺,另一人推着独轮车,车上载满锅碗瓢盆,其中一个木桶冒着腾腾的热气。
小猴子瞧着那两人由远及近,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好香,好香。玉米熬成的糊糊。”
蒲九冥神色古怪道:“有件事少爷刚想起来,你有钱吗?少爷身上可没有半个子。”
小猴子咧嘴道:“炭爷吃饭哪用得着付银子,直接抢啊!瞧你身上的袍子,你又不是没做过抢劫的勾当。”
蒲九冥见那两人一男一女,头发花白,一脸的菜色,具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由气道:“你去抢,少爷我为你摇旗呐喊。他奶奶的,你越来越有出息了,老家伙你也下得去手。”
小猴子泄气道:“那总不能饿肚子吧。炭爷这小身板可经不起……”
蒲九冥打断它道:“少爷有一个法子可以赚到银子,你若配合得好,下一顿饭都不用发愁了。”
小猴子眼睛一亮,扯着蒲九冥的耳朵坏笑道:“炭爷还以为你转了性子,没想到抢劫不成,改为骗了。你细细讲来,想骗倒那两个老家伙,只需要炭爷勾勾手指。”
蒲九冥嘴角上翘,弯出一道诡异的弧度:“你先下来,别让人看出来咱们是一伙的。”
小猴子跳下蒲九冥的肩膀,满怀希翼地等着蒲九冥说出他的妙计。
蒲九冥嘿嘿一笑,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扯下一根树枝,突然朝小猴子狠狠地抽了过去,他如今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