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左渊将这二人押至牢房,考虑到万宁年纪尚轻且刚丧母,不适合呆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又因宋府不方便接纳外人,遂出了些银两,由其隔壁的赵大娘照料一段时日。

江沅去寻万宁的时候,碰巧高一中带着仵作正在屋内验尸,何绣躺在木担上,全身上下用白色的麻布裹着,脸上盖着一张轻薄的白麻纸,仵作俯下身,细致地观察白麻纸的动静。

江沅用手肘撞了下左渊:“左师爷,他这是在干嘛?”

“看她真死还是诈死。”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江沅也学着仵作弯着腰,两个人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这怎么看呐?”

“白麻纸偏轻,假若躺在下面的人还有呼吸,那么这纸便会轻轻地飘动。仵作多用此法来断定这人是否死亡。”

“哎左师爷还懂挺多啊,不枉你爹娘给你取这么好的名字。”

左渊并没有对江沅的夸赞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低声询问余先成:“此地的百姓收了大人什么好处,竟能说出博学多才、年少有为这样恭维的话来。”

余先成也不明白,他瞥了一眼江沅:“该不会是物极必反,反应不过来啦?”

江沅只管对这儿的一切充满好奇,哪晓得这两人正在背后揶揄她。

仵作说:“大人您看,何绣死得极其干净,身上没有淤青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伤口只有胸前的那一处,为利器所伤。其实这伤口本不该致命,罪犯应是往同一地方刺了多次才令其失血过多而死的。”

江沅缩着脖子,睁只眼闭只眼地瞅了下何绣的尸体。手不自觉地揉起了自己的胸口,方才仵作说的话,她听着就觉着疼,犯人对何绣究竟怀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一刀接着一刀,下如此狠的手!

何绣躺在那,神情出奇地平静,若不是脸色煞白,江沅还以为,她只是睡过去了。

“她倒是能捱,这么多刀,只喊了一声。”左渊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江沅说。

何绣生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面对陈令明的玷辱毫无招架之力,自己的枕边人明明晓得这事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家中还有一个尚未束发的孩子整日以涉世未深而更显澄清的眼神望着她,任凭江沅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免心生同情。

“大人!我们要去陈府了。大人!”高一中伸出手在江沅的眼前晃了晃。

待江沅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不自然地推开站在c位的左渊,大步流星迈出这个屋子:“你们观猴呢?”有几人抿嘴偷笑,宋大人竟然说自己是猴子。

江沅被何绣扰得心烦意乱的,全然忘记找万宁问话一事,跟着高一中等人一走就走到了陈府。陈府的人一见宋大人亲自登门拜访,跟见了救命的活神仙一样,前后左右由丫鬟簇拥着,好茶好水伺候着,生怕照顾不周出了差错,惹得宋大人不高兴,丢了他们大当家的性命。

按理说,一个清正廉明的知县是不会接受这种谄媚的。但江沅不一样阿,她身正不怕影子歪,抄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边塞边挑剔道:“这糕点干成这样要噎死我了,快快快,水!给我满上!”

左渊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望见江沅,一进来就看见她吃糕点噎住的样子:“大人,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他一手替她倒茶水,一手拍着她背让她顺顺气,那动作自然极了。

“陈二当家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推拒呢。”她扫了一眼桌上剩余的糕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一会儿全给我包上,给我的衙役们也尝尝鲜,浪费了可不好。”

她转身数了数跟随在高一中身后的衙役,掰着指头:“还有吗?陈二当家的。这些恐怕不够,你看这些小兄弟为了你们大当家的事跑着跑那,也够辛苦的不是。”

陈令启他能说不是吗?还不得打碎了牙和血吞,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头如捣蒜不断称“是”了。

这群衙役看着他们大人突然像个土匪一样“勒索”陈令启,又看到陈令启那张绿到不能再绿的脸,心里都乐开花了。陈家绸缎庄出来的东西,不是山珍也是海味,这糕点指不定是从哪弄得上乘货呢。县衙里的人都在私下议论说宋大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但是较先前的不苟言笑,现在的宋大人他们是真的喜欢极了。

“那就这样,陈二当家的。兄弟们要干正事了,你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瞧个究竟?”

陈府整一四合院,分正房、东厢房、西厢房和下人住的南房。何绣被杀害的地方介于西厢和南面的廊间,廊间的石板上还残留着未清理的血渍。江沅环顾四周,靠近宅子西面有一面紧闭着的木门,木门不着雕饰,与南边墙上气派的正门真是天差地别。西厢是闺房,南面又是下人住的地方,何绣出现在这,走得应当就是这扇侧面了吧。

侧门的左下角还有一个不太大的洞,左渊说那是风水门,又俗称狗洞,既方便雨天排水又可让猫狗自由出入。

高一中带着衙役在这搜查了一段时间,除了双眼可及的血渍外一无所获,他抓了一个小丫鬟,语气毫不怜惜:“可有人挪过此地的东西?”

那小丫鬟被他粗老爷们地动作吓了一跳,声音颤颤抖抖地回道:“没有...”

“老高啊,你老大不小了吧?”

宋大人为何突发此问,高一中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大人,三十有二了。”

“为何至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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