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良久,他抬头道:“那老夫可否进寨中看一看小儿?”
“……”桑若寜略微红了脸,“这个……您要是想探望俞小公子,还请改日再来,今日天色已晚,您还得赶回俞府去,这长风寨距离俞府可不近,您还是先回俞府去吧。”
她差人把俞含星绑得跟个麻花似的,哪好意思给他亲爹看见。
俞守忠只得点头妥协:“既是如此,那老夫便改日再来吧。”
“大婚之日,我会差人亲自去请您上山来的,到时候您自可与俞小公子相见。”
又是一阵摇头,俞守忠叹着气带着家仆们下山去了。
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苹穑映照得整个长风寨亮如白昼。
桑若寜让其余人等和绿意都先回寨中去,自己独自站在山门外吹着凉风透气。
不久,公孙锦从寨中走出来,看着俞员外和一众俞家家仆渐行渐远的背影,拧眉道:“这俞员外如此轻易便被你打发走了?”
“不然呢,难不成他还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吗?”桑若寜不懂他为何如此发问,自己是长风寨寨主,俞员外即便再有钱,也终究无权无势,他不敢和自己硬碰硬的,说了几句见拗不过自己便下山去了难道有问题吗?
“你不觉得他走得太过轻易了吗?按理说,常人家的独子就这么被一个山贼抢走了,他家里人和这山贼拼个你死我活并不意外,可这俞员外也太好说话了。”
经他这一提醒,桑若寜也发觉了有些不对劲,俞员外确实太容易打发了点儿,他甚至都没怎么反驳过自己,说了几句见自己不肯放人就似乎是放弃了这个儿子。
“你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她一脸懵懂,陷入沉思。
“这俞员外如此轻易便走了,也不坚持进寨里去看他自己儿子一眼,就好像这俞含星,不是他亲儿子似的。”
想了想,桑若寜表示赞同,“这俞员外是不是根本不怎么宠爱这俞小公子啊?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人,还有了私生子,就不怎么重视这个纨绔的嫡子了?”
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公孙锦无语道:“你想太多。”
“我想的多不多不重要,管他呢,反正俞员外不来纠缠我,爽快把他儿子给了我,这不就行了吗?”
公孙锦摇了摇头,凝视她许久,忽而语重心长道:“寜寜,你这样做,几乎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真的值得吗?”
“做都做了,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况且我这命格,只怕将来也是嫁不出去的。与其听了大老头的话,被迫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纨绔子弟,倒不如选个我自己看得过眼的,虽然他也是个纨绔,好歹是我控制得了的,也显得我不至于那么悲惨。”桑若寜苦笑,自己这自小就被断定不详的命格,只怕是要孤独终老的。
捏了捏她的脸颊以示安慰,公孙锦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妹妹,你并非命格不详,只是命数有异,生来便注定是与旁人不同的,不必轻贱自己。太多人都是凡夫俗子,而你,不是。”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桑若寜还是很感动,埋头在他怀里,声音染了些哭腔:“哥哥,谢谢你。”
这些年来,她被所有人排挤,被那些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避之犹如洪水猛兽,幸好,她身边还有公孙锦,还有温亭樱洛,他们是这世上,对她最好最好的人,亦是她仓惶凄苦的十七年人生中,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