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蹙着眉思考她的话的可信度,“既然如此,你把药方写出来,让太医辨识一二。”
殷羽颔首应了,结果侍卫递过来的纸笔,很快便把之前烂熟于心的药方写了出来,呈给王太医看。
王太医看了一会儿,发现有几味药材是他从未见过的,问殷羽道,“这两位中草药是何物?”
“是圣垂山特有的一种草药,深山里这种蛇活动的地方就有。”
王太医看向明帝,“陛下,臣无能,不知这两味草药,也不能断定这药方是否可信。”
殷羽跪在地上,“陛下,民女绝没有谋害陛下的心思,若是陛下不信,民女可以当着您的面饮下毒血,再喝解药。”
这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明帝听了殷羽的话不免动了心思,“好,朕便信你一回,朕派一队御前侍卫护送你去山中找解药。”
“谢陛下。”
殷羽出去后,明帝便对侍卫统领何明道,“让蒋衡派一队禁军精锐跟着她,若是形迹可疑,押回来审问。”
殷羽方从帐篷中走出来,便如期见到了蒋衡,还有被禁军五花大绑的白拾。
蒋衡面色僵了僵,神色冷峻地瞪着她看了许久都未动。
殷羽则面不改色地朝蒋衡走了过去,到了蒋衡身侧,便被他一把拉住了,一声低沉而又清冷的质问在她耳边炸响,“你不要命了?”
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她要做什么,她的现身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殷羽拉开他的手,“将军请自重,民女奉旨为陛下寻找解药,情况紧急,告辞。”
蒋衡压着怒火,把守备任务交给禁军副统领,亲自带队和殷羽去山中找草药。
两人沉默不语地在山间穿梭,走到一处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一线天山路时,蒋衡让其他人原地等待,他和殷羽一起过去。
从一线天穿过去之后,蒋衡的怒火才显露出来,拉过殷羽抵在山壁上,双目赤红地瞪着她,几乎怒吼道,“你不要命了!”
从殷羽认识蒋衡以来,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失控,此时的他像被触怒的猛兽,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一口吃进肚子里。
把她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如此她就不会不顾自己的死活深入险境,他亦可得日日心安。
殷羽的看着蒋衡青筋暴起的面容,心里终究是荡起了波澜,她料到蒋衡会发火,但却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眼前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从容,温声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蒋衡抓着她的肩膀,质问道,“为了什么?又是为了他吗?”
殷羽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没有作声。
蒋衡的眸子陡然转冷,带着恨意俯身吻了下去,吻法粗暴,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咬,一连串的吻咬从她的唇瓣滑到她的脖颈,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红痕。
殷羽一动不动地靠在墙壁上,一声不吭,任由着他发泄。
她什么都给不了,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一点纵容,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点纵容。
蒋衡在她的颈肩重重地咬了一口,殷羽身体微颤,发出极低的一声闷哼,蒋衡这才停了下来,松开了她,转过身子,挥拳在崖壁上重重地连续砸了三拳,指骨之间当即鲜血横流。
殷羽拉住他的胳膊,握着他的手腕,“你住手,是我自己要来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为了还他们的养育之恩,结束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蒋衡眉头紧锁着把殷羽拉进怀里,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让两人毫无距离地对视,声音寒凛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你不欠任何人,西蜀也好,大齐也罢,是他们欠你,你不亏欠任何人。”说完紧紧地抱着她,就像如此她便没法脱离他似的。
从前执行任务时,她从未畏惧过死亡,觉得那样死了,也就是死了,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对于刺客而言,死在刺杀任务中,是一件多么寻常的事。
此番深入险境,她也是这般想的,但被他这样抱着的时候,殷羽忽然忍不住后怕,若是方才明帝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杀了她,她便再也没法看见他了。
殷羽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任性地让自己放空了一会儿,什么都不想,没有立场之隔,没有恩怨宿敌,没有无休无止的任务,只需轻嗅他衣衫上清凛的熏香,只需倾听彼此安稳的心跳,只需感受这个坚实胸膛所给予的温暖。
天地寂静,他们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