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叫薛福成的人写的《庸盦笔记》中看到的,‘条子者,裁纸为条,订明诗文某处所用文字,以为记验。……凡意欲所取者,凭条索之,百不失一。’”
看亦阑仍旧一头雾水的模样,攸宁想了想,给她解释道:“意思就是说考生与考官在考试前约定,在文章的某些地方,一般是某段的开头或结尾,会使用一些特定的字眼,通常是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不影响文句本身含义的虚字,如‘夫’、‘也’等,又为了以防万一,一般会订三、四处。”
攸宁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考官阅卷时,就拿着条子比对,见吻合者则录取就百无一失了。这样一来,糊掉名字,又什么所谓的墨卷朱卷等种种防范措施都于无形中土崩瓦解了。”
伺辰补充道:“科场作弊之法可谓是千变万化,举几个例子,有偷龙转凤的换卷之法,就是将卷首的名字祖籍等裁掉,换成自己的;还有倩代的,顾名思义就是找与自己身量相貌差不多的来替考;最便宜的不用花银两的,便是夹带小抄了,不过这算是最初级的了。像咱们讲的这种‘条子’作弊法,可谓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昂贵的,只要皇上不查,便可无虞,但是……”
司命自然的接过话头来说道:“考官对于送来的条子会进行谨慎的筛选,一旦发现此人大字不识或是才学实在难以入眼,便是万万不敢接他的条子的,只怕到时龙殿上皇上考校露了馅遭灭顶之灾,毕竟这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
亦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凡人虽然没有法力,但于此道上倒还真是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难啊。”司命悠悠感慨了一句。
几人漫步走回府上,刚进了府,那小厮便匆匆走上前来说道:“平龄死了。”
“怎么死的?”司命微微一惊。
“不知原因,对外只说是经不住拷打。”
“复勘试卷进展如何?”
“刚查了一半,有问题的试卷便有十多本,还有考取正榜的试卷其实早已经磨勘完毕。”
“如何?”
“错别字竟达三百有余。磨勘官碍于柏葰权势,只向御史孟传金透露了此事,孟传金怕是得了肃顺的示意,才像皇上奏明了此事。”
“如此便解释得通皇上为何突然不再动摇,下定主意要复勘所有试卷了。你去吧,定要注意柏葰和肃顺的一切动向。”
那小厮脚步匆匆的退了下去。
“平龄死了,其实也不必太意外,他的作用发挥出来,自然是要消失的。考取正榜的这位,怕就是下一个了,只是这突兀出现的,看似无关,却又有关的大头鬼……”伺辰眉头锁了起来。
“对了,咱们刚来那日不是听说考场中死了几个考生吗?要不要查一查他们的身份?”
“哎呀,光顾着查这肃顺和柏葰了,竟把这事给忘了。”
“莫非有人借这科考大案致使京中惶然的氛围,暗行它事?”亦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