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裔凡看出他没安好心,立马愤然打断,喝道:“平白说这些做什么?我们霍家的事情,又与你何干?”
张晋元呵呵一笑,那笑容却是极惹人厌的:“放心,这周围站的,都是自己弟兄,口风严着呢。妹夫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听出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既然不喜欢绕弯子,张某也素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这便照实说了。妹夫当年被家中二老拦着,孙少爷的生母,那叫做裴素心的姑娘,就一直没能进得了你们霍家大门。哎,后来这位素心姑娘是怎么死的?听说是被火烧死了?真惨啊!妹夫你说,老天怎么就专门欺负这弱者呢?”摇着头,煞有介事地叹道:“可惜啊,可惜。”
“够了!”霍裔凡拍案而起,厉声责道:“张晋元,别以为我妻子和儿子在你手里,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嘴上不把门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晋元兄若是拿捏不准,我敢保证,你会付出应得的代价!”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着实骇人,张晋元却也没被吓住,站起身,负手踱到孩子身旁,笑眯眯道:“家庸啊,你爸爸不爱听,那舅舅只好对你说咯。”手指着对面被缚住的素弦,问:“你是不是口口声声叫她妈妈来着?”
家庸大声喊道:“你放了我妈妈!我是男子汉,有种冲我来!”
张晋元作出惋惜的样子,抚摩着他的小脑袋,叹道:“我的傻侄子啊,你弄错啦。你对面的这个女人,她不是你的妈妈,却是你的姨妈!你的生身母亲叫裴素心,便是她的亲姐姐!哎,家庸,你知道你亲妈是怎么死的么?是被你们霍家人,生生逼着,放火活活烧死的!连同你的亲外婆,一并死了,下葬的时候,那尸骨都是焦黑的,辨不清也找不全!那舅舅就要给你出个小问题了,你猜猜看,你的姨妈,费尽心机嫁到你们霍家,为的是什么呢?”
“张晋元!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性!他只是个孩子!”早已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素弦,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吼道。
张晋元丝毫不为所动,悠悠然回过身,见霍裔凡被两个喽啰用枪抵着,面色罕有的铁青,便愈发的得意起来,又接着道:“想当初,她——裴素弦,与令弟霍裔风霍副总长,那可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倒叫妹夫你占了先去。旁人说起这事,只道是妹夫你早就意图不轨,谋划着兄夺弟妻,白白蒙受了这冤枉。每每想起这事,我也真是寝食难安啊。”
霍裔凡此时竟是出奇的冷静,只沉声道:“万事皆有挽回的余地,晋元兄这就打算鱼死网破了么?”
“此言差矣,我这条滩涂之鱼,早就死了,你这网却完好无损,要破这网,需连那渔船一道沉了,岂不痛快?”他回头瞅着素弦,道:“妹妹,你倒是说说啊,当初你使的是什么手段,离间了他们兄弟,致使霍总长他一气之下愤然离家,经年不归的?”
她眸光黯淡凄凉,空茫着散在斑驳凌乱的砖地上,心底便像被刀刃一下一下,生生剜空了似的,整个身子瘫软着,如无骨般靠在那根柱上。她不是不了解张晋元的秉性,不是没料想到他会当着她丈夫的面戳穿一切,然而这一句句话刺生生响在她的耳边,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将她的身体扎得体无完肤,直到扎透了她,将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面前。她的大脑此时一片空荡,不敢去想也不会思考,只依稀听见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呼唤:“素弦,别怕!万事有我!”却是冥冥蒙蒙的,愈发引了人往虚幻去想。
那张晋元仍旧滔滔不绝地讲着,越讲就越激动,激动到手舞足蹈,如是唱作一出精彩戏文,跳梁小丑般的自我陶醉着。家庸听从他父亲的话,紧闭双眼,嘴里默念着娘教给他的诗句,丝毫不理会张晋元说的什么。而霍裔凡笔直地立在那里,沉静若水的目光一直看着地面,又过了半晌,忽然道:“说完了么?我也洗耳恭听够了,便可放人了罢。”
“霍裔凡,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一直深爱着的女人,你的枕边人,心地如此不堪,又对你这般算计,你就做出这样一副无谓的表情?”张晋元简直难以置信,又指着自己的胸脯,癫狂般的道:“我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竟不相信我?”
霍裔凡却是轻声冷笑道:“张晋元,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耳聪目明的么?难不成这棋盘只许你一人摆,别人就插不得手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遗憾,恐怕你要失望了。”
张晋元呆愣了须臾,突然就大笑起来,那笑声异常尖厉,似连那梁上的泥土都被震下来了。猛地一旋身,冲到素弦面前抓住她的肩膀,讥讽道:“你看看罢,他知道,他都知道,你早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自以为聪明,其实呢,真正控制局面的人却是装聋作哑,不动声色!你早就动摇了,对吧,决心重蹈你姐姐的覆辙,死心塌地地要跟他了,如今可悲、可叹、可笑的人,又是谁?是谁?”
她怔忡着不敢看他,只是不停地摇头,口中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张晋元大力一甩,直让她的身体剧烈一震,又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