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环腿上中枪了,骂骂咧咧的上马逃跑,余半山和几个近身属下跟着他一路向东南方狂奔。其他人一看头都跑了更没心思恋战,各自朝东、南、西三个方向逃跑,谁也顾不上谁了。河对岸的季广不知道什么情况,见河里乱成一锅粥索性带人下水找宝贝。黄振坤顺着坡追两百多米,见那些人四处窜也没个准确方向,就招呼后面的宪兵停火,转身往回走。忽然东边斜坡上十几米的距离连开了三枪,黄振坤连忙拉住一个宪兵往前面挡。但还是挡迟了,黄振坤右肩头也被打中,匆忙中举起枪向那边打一索子,有人闷哼一声顺坡滚下去。挡枪的宪兵心口中枪挣扎几下死了,旁边相邻一个宪兵也应声摔倒滚下坡。他赶忙带人跟下坡查看,有两具尸体却都早死多时,再要找时听到有匹马跑向远处。气的他重重的吐口唾沫向上面走,到堤上看河里的激战还没有结束。他只好先从死人身上撕块衣服绑住伤口,猛虎下山一般冲过去。
时间不大,残余劫匪全被击毙,季广和手下一个也没逃掉。木村宏川带着后面的两艘船也已赶到,命令人清点自己部队死伤情况。十几分钟后,队伍重新整理好。前面三艘船上原有六十五名宪兵,被打死淹死的过半,还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木村宏川让五名轻伤宪兵载着重伤者回营,剩下八人并入后船。仍然是两艘小号船在前后,中号船在中间,继续朝王堤口方向进发。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分。
锣鼓声停了,柳园洼戏台落幕了。张名远看手环十二点五分,还是有点担心戴琳和陆家循他们,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举起酒杯冲渡边静一举了举说:“喏,戏已经落幕了,咱们也该回去睡觉,干了这杯离开吧。”
“喔,这样也好,鄙人也觉得有几分醉意了。再敬先生,多谢先生赏脸。”渡边静一估算时间差不多,就算张名远离开饭店快马加鞭也赶不上,笑着和张名远碰一下杯。
“不客气,告辞了。”张名远仰起脖子喝掉杯里的酒,起身拱拱手走向楼梯。
走出蛤蟆楼街上没几个人,刚看完戏的人流还没走到这边,张名远顺着街边快步向西走去。忽然,听到身后七八十米有轻微脚步声。故意加快脚步走百十米后放慢,再加快再放慢,后面那个人也跟着时快时慢。心想,难道渡边那老家伙派人盯梢?派这人也太笨拙了!不如逮住问问今晚到底运的什么东西。想到这他再次加快脚步,走六十多米经过东关街牌坊时猛然纵身贴在横梁下,歪头看着后面。那人小跑着穿过牌坊,发现前面没人了。仔细听也没有脚步声,不由得站在那左右看,嘴里还小声嘟囔起来。他的目力能看出那人是个愣头愣脑青年,看起来不会功夫也不像受过训练。就轻轻的飘过去,用手捏住那人脖子轻易地按在地上。手上加几分力厉声问:“是渡边让你来的?该不是专程送我吧?”
“疼疼疼,好汉爷松手,疼疼啊!喘不过气儿了!”那人双手双腿乱晃连声叫,满口的本地话,显然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务。张名远这次松了手劲,但仍牢牢按住,那人见脖子缓解些才说,“我说好汉爷啊,你松开手吧,小的快让掐死了!小的不认识什么边,也不认识你。”
“胡扯!再不老实说可要用劲儿了!”
“别别别别呀!小的说,小的说,是二少爷让小的跟你的。”
“谁家的二少爷?为什么跟我?”
“文华书局的二少——不不不书局早没了。是季家,道署西街顶头西花园对面的季家。”
“季堂?为什么跟我?”
“这小的真不知道,黑五说二少爷吩咐小的跟你,让铁锤跟姓黄的。”
“哦?你在季家待多少年?知道你家主子多少龌龊事?”
“不知道啊,小的就是一跑腿儿的。”
“不说实话是吧?”张名远说着手指稍微加力。
“别别别!小的说,小的说。小的大名赵狗蛋儿,到文华书局四个年头。”
“接着说!季堂那小子干过什么坏事!”
“小的也不知道啥呀!有人说他打死过工人,骗过小日本儿的钱,霸占顾家的商行,还有跟他舅的四姨太有一腿。大广好像跟堂邑那帮土匪是一伙。再有吧,樊寡妇家的小生可能也是他们打死的。好汉爷,这都是听说的,小的没有亲眼见,也没有掺和。”
“等等,你说樊寡妇家的小生,名字叫什么?”
“不知道啊,好像就叫樊小生吧?对,俊生,樊俊生。还是在小的面前蹬的腿儿。”
“你亲眼见季堂杀人了?”
“不不不,不是。他只是在小的面前咽气儿的,过两天才听说他们满街打听他。”
“都什么呀?说清楚!”
“是,小的说。那是七八年前的一天夜里,那天夜里怪事多了。先是有个南方人快死了,找我家孔大夫医病,那时候小的还在东关怀仁堂干。一块儿来的有个洋人,有个厉害的妞儿,还有那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