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之让丫鬟先把顾心懿扶到房间休息,让徐虎带人把几具遗体都移到门厅,清洗院里的血迹,他和张名远商量如何办顾家的丧事。张名远建议把顾心懿和祝巧真都请来,几个人在堂屋里商量。最后说好先把死者装殓,派人通知几名仆人的家里。如果人家要领回安葬就给人多出些钱当殓葬和安家费,如果人家不愿意就留下一同葬到顾家坟地。接着安排人置办应用物品准备灵堂,请和尚诵经超度。按例是要超度七七四十九日,因为环境动荡简化到守灵三天,三月十七出殡。正说着,曹英、徐旭东、陆家循也到了。前后脚到的还有季堂、黑五,他们带人拉着八副棺椁。张名远这才知道曹英被抓的事情,曹英说已经没有大碍,现在过来帮忙打打下手。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告诉他孙志翔来过好几次,按他吩咐都写纸条趁夜放在那个房间桌子上。
天刚擦黑的时候,张名远去凤翥楼赴宴了,黄振坤、曹英、陆家循、徐旭东、徐虎几人回去吃饭。灵堂已经设置的差不多,顾心懿一整天都水米没打牙,一直断断续续的哭,眼睛也明显有些红肿。周逸之同样没吃东西,怕她有事发生几乎没让她离开他视线。月亮照在头顶时,灵堂安置妥当。除二虎的家人把他领走,剩下的七具遗体都陆续入殓,摆放在堂屋。季堂回家了,让黑五带五六个护院留下帮忙守夜。老少四个和尚开始在棺椁周边设坛念经,顾心懿、顾喜儿、祝巧真身披重孝守在灵前烧纸钱。周逸之和秋红的兄弟,以及几个男仆人在灵堂外边条凳上坐着休息。忽然看到黑五从棚角走过,泛黄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就是这样个刹那正巧让周逸之瞥见,那带着半边黑的面孔在脑海里对上号,正是在门市采供部房间回忆起拿刀的人。周逸之再把近年来断断续续的梦境捋一捋,基本可以肯定他在那间房里行过凶。有一点却想不通,就是他来聊城前根本不认识黑五,为什么出现在海德堡做的梦里。他以前同样没有见过顾心懿,如果说她喜欢他只因为他像樊俊生,那么他喜欢她因为什么?樊俊生又去了哪里?会不会已经被黑五杀害?越想他越觉得后怕,惊出一身汗来。他不敢声张,这件事只能和张名远商量,更何况没有人知道樊俊生的生死,尸首在哪里,即使说出来也必定没人信。
月亮偏西了,夜色水一般的沉静。北花园大寺正房里仍然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人在灯下说事情。仔细听有六个人的呼吸,对话是两个人的声音,说的都是日语。
“食事の時間はよい機会だ,人が多いうちに彼を殺すべきだ。(吃饭时候是个好机会,应该趁人多干掉他)”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语气里显得有些埋怨和淡淡的不甘。
“え?そんなに簡単じゃない,そこははなはだ小さくて発揮できない。(呃?没那么简单,房间太小施展不开)”另一个声音温和些,但说话时中气十足。
“この人がいる以上,重慶側は私たちのことを知っているかどうか?もっと多くの人がまわりに潜伏しているかどうか?(既然有这个人在,那么重庆方面会不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会不会有更多人潜伏在周围)”
“私もそう思います,だから簡単にはやれない,うまくやれないと大きな仕事に支障をきたす,今はもう途中で,もっと気をつける必要がある。(我也这样想,所以不能轻易动手,办不好会耽误大事的。当初避开济宁装货就是担心出意外,如今已经在途中,需要更加小心)”
“じゃあ、どうすんの?(那么怎么办?)”
“いくつか変える必要がある。は人を派遣して知らせなさい,2日後に船が到着すると,船は主な河道に停泊した。日が暮れてからは井田君小野くんとエリート部隊を率いて,あの人とボートを乗せて送ります。私は前もって張の店を予約して居酒屋に泊めた,あなたがそこに意外に私は彼に対処することを担当します。(有必要做一些改变。派人去通知,两天后船到达就停在主河道,天黑以后你带着井田君、小野君以及精英部队,会同那个人押着小船送过去。我提前约姓张的到酒馆,一旦你那边有意外我可以对付他)”
“ああ、これは安全に。马会长はどうする?彼と船は使わないの?(哦,这样是会安全些。马会长怎么办?不用他跟船吗)”
“いいえ、この愚か者はもともと飾り物です。その時彼に何人かの大芝居を見させる,目標を引き付ける。(不用,这个蠢货本来就是装饰物。到时候让他带几个人看大戏,吸引目标)”停了一会儿,这人又说,“この数日町の人が増えるだろう,あなたの人には事を起こさないように言いつけて。では、散りましょう。(这几天城里的人会增加,吩咐你的人不要惹事。就这样,散吧。)”
“はい、行きました。早くお休みなさい。(是的,我们去了。您早点休息)”
随着人影闪动,门打开一扇,从里边出来五个军官,为首的正是木村宏一。都出来后有人转身随手带上门,走向旁边的院子。两三分钟后屋里的灯熄灭了,院子里剩下黑越越寂夜和微黄的月光。
又过了十几分钟,西侧耳房南端屋脊后面站起两个黑影。几个起落跳出北花园大寺的院墙,远远地避开了守卫,快速掠向西方,惊鸿一般画弧线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