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话语落下许久了,还未见六王爷弘曕有所答复,还以为他是在出神,便不悦的敲了敲桌子。
在乾隆帝看来,自己已经放下了身段,这般的说这样亲近的话,就是为了与弘曕修好,解开他的心结,应当见好就收才是。
六王爷弘曕匆匆回神,抬头就看向乾隆帝威严的面庞,他很想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对着乾隆帝说清楚,二人就像幼时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仔细斟酌之后,他还是不敢讲出来陈潇一事儿,文字狱的起源是从西汉开始的,历代帝王都是如此,先帝还是先祖爷的时候,都是如此的大兴文字狱。
可这样大兴文字狱,最为厉害的,就是如今自己的皇兄当政时候了,
残害文人无数,乾隆帝最是忌讳旁人提起,数年前有个前朝老臣为文字狱中无辜牵连的人求情,就落得个满门流放的下场。
自己这等王孙身份,根本不敢多言半句。
可是陈潇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无辜,如今若是当面说出来是魏松陷害,无疑是在说乾隆帝昏庸无能,滥杀无辜,他这样自大自强的性格,又怎么能饶过自己呢?
弘曕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念头,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道
“臣弟明白皇兄厚爱,定为皇兄扫平奸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仅仅是为了乾隆帝,更是为了大清,不致贼人将这大好的河山毁坏。生灵涂炭。
乾隆帝闻言,脸上才露出来了放心的笑容,他放下了手中的折扇,缓缓的站起身子来。
六王爷弘曕见他站了起来,自己也急忙站起来。
乾隆帝走到了六王爷的面前,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朕与你,是亲厚的兄弟情分,犯不着说的这样血腥,朕明白你的心思”
他这样一番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了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打消了对弘曕的疑虑,不为旁的,就为他叫自己皇兄的时候,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语气。
弘曕眨了眨眼睛,这些日子来被疑心的那份委屈,昨日已经在皇后的面前哭诉了一番,如今听到乾隆帝这样宽慰自己却生硬的话语,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泛起来酸涩。
他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是带了些沉闷
“是,臣弟,臣弟明白”
乾隆帝听出来了他的委屈,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更加用力拍了拍弘曕的肩膀,宽慰的笑了笑道
“好了,这样大年纪了,还矫情个什么样子?”
六王爷弘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乾隆帝缓缓开口道
“朕已经决定,下月回宫去,你准备准备就成,还有……”
乾隆帝顿住了话语,轻轻摸了摸弘曕身后的辫发,温和的开口道
“邵春楼的那个女子,与她断了情分罢,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儿”
乾隆帝声音温和,如同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大家长一样,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让六王爷弘曕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邵春楼的事情,他也是才知道不久,邵春楼是什么地方,真正知道的只有自己,弘曕fēng_liú成性,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却不曾想过,他这样一个人,也会与那勾栏瓦舍里头的九流之辈有着三四年的长久情分!
纵然邵成蓉一心替弘曕遮掩,可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呢?
娼妓偶尔助助兴,也是无伤大雅,可邵春楼牵扯深广,若是不慎,弘曕再得知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那才是真的不好了。
六王爷匆忙的抬起来脑袋,无望的眨了眨眼睛,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皇…皇兄,我”
弘曕心中有万般思绪闪过,也有许许多多的话都一起梗在了喉咙里头,可是心中的念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与徐月娘断了情分的。
乾隆帝放下了自己在他肩头的那只大手,无奈的弯了弯唇角道
“身为男子,你生性fēng_liú,这也没什么,可邵春楼不是寻常地方,那里头的女子也不简单,你是郡王,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误了自己!”
乾隆帝自己虽然也是时常出入fēng_liú场所,可是心底里,是深深的看不起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的,一时兴起,玩玩可以,若是弘曕当了真,莫说自己,就连皇后也不会应允他的。
他这样说话,一是担忧弘曕得知了些什么旁的,二来也是真的担心,他在这样污秽的地方儿对一个女子动了情,传出去才是真的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
日后弘曕的前程,还有哪家的女子敢与他议亲,这也会成为前朝那些老臣参奏的东西。
六王爷弘曕一时间语塞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乾隆帝是何时知道了这些事情的。
只支支吾吾的答道
“皇…皇兄,臣弟,恕难从命!”
即便是这样害怕的时刻,他嘴里头也不愿意撇清自己与徐月娘的关系。
人人都说徐月娘是花魁,身子肮脏,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只有自己明白她的好。
身在污泥之中,人却比莲花还要高洁,她的一颗心,是炽热的待自己的。
多少个夜晚,都是她在陪着自己一起度过,会在自己酒醉的时候将自己拥入怀中,那样的感觉,像极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额娘抱着自己的感觉,也很像幼时,皇后搂着受了风寒自己的样子。
这样的温暖,是自己这一生都很少触碰到的,也正是因为这,自己才久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