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见翟将军思前想后,兀自不肯说出推脱言语,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话说,得天子者,可借天子之身,号令天下,想太祖之时,不是一样借过小明王之名抗元,今日她此来救下自己,恐怕也作了如此打算吧!
其实翟妍还在犹豫之时,虽然三次扔铜钱,老天指明要她帮大明王朝,可也明白,概率问题,不一定是老天爷的意思,而三次结果都是让自己帮崇祯,心中真实所思也含有如此想法,问题是,大明王朝不值一救,就算救得一时,皇权之下,还是得遵循历史的轨迹,到时岂不是白废人生一场赌,到头空的结果吗?最多继得大明百年国祚,而于文明的进程,只有等到1840年,由西方文明去叩开了。
一个混蛋的世界,已经把翟妍逼成为qín_shòu,为了有所作为,翟妍使出比此时之人更加阴险恶毒的手段,让自己背上屠夫之名,什么京屠、京观便是由此而来的。
此时是历史是节点,翟妍手中割绳的天子剑,一剑刺出,自己坐江山,就能主导天下人的命运,或弯身卑躬屈膝,让崇祯背此大锅,由他因死而生的性情改变,破旧立新,去改变汉人世界,主导文明的进程。
前者,何其之难,翟妍穿越成女儿身,不敢去偿试,后者,又对崇祯无甚信心,他真能有改天换地的魄力吗?
翟妍紧了紧手中的剑,王承恩脸色大变,挡到崇祯身前。
崇祯将王承恩推开,面含怒容的盯着翟妍。
不知是杀气惊醒林中飞鸟,还是飞鸟晨时觅食的习惯,一大片鸟群由头顶飞过,“吖吖”乱叫不休。
翟妍叹息一声,弯腰恭恭敬敬将天子剑双手递还崇祯。
崇祯不接,只是看着翟妍。片刻之后,翟妍还是躬身递剑模样,他才稍稍安心,收回天子剑。
剑在手,剑上面血色未干,那是后宫妃子们的血,还是九儿的血。
王承恩见翟将军递还天子剑,长吁一口大气,但见两人似乎各怀心事,连忙问道:“翟将军,你既已入城,为何不早些到宫内护驾?”
翟妍即以作出决定,缓了缓僵硬的脸,解释道:“我的兵卒扮作流民,随乱军入城,所以才来晚几步,不过幸好赶得及时,不使陛下成为千年恨事。”翟妍有些被自己的话给恶心到了,崇祯吊死,算不算千年恨事,还真两说呢。
王承恩曾领导过京营,多少懂些军事,从她话中,却难分真假,或者说,现在那怕她说的尽是假话,也得当真话来听。
不过此时的崇祯却是一脸恨意。王承恩知道,皇帝恨翟妍不受调令,更是迟来救驾,使陛下亲手斩杀至亲之人,不气才怪。
可话得两头说,天下勤王兵马何其之多,这次京畿之地生了大瘟,十人二三死,那些援兵知晓此事,不敢进前,何况现下流民四处作乱,他们自顾不暇还嫌不足,那有余力进京勤王,因此时值今日,勤王护驾兵马仅寥寥数只而已,而且多数还是凑数的,翟将军能亲来危地,已然不错了。
王承恩想通其中关窍,轻轻推了推崇祯,说道:“翟将军不惧大瘟,可见忠君之心犹胜京畿各路将军之上,陛下对此忠臣良将,可不能轻待啊!”
如此一出,崇祯立即醒悟过来,天下四处败火,又有外敌环视,朝廷政令再难通达,不止翟妍抗旨不遵,其他将领也没好到那里去了,想这闯逆围城数月,安有何处强援来驰?驱散流寇,佐朕皇廷?
崇祯抿了抿干枯的嘴唇,说道:“兵危重赏,待破城而出,归还二都,朕必会好好嘉奖翟爱卿的。”
翟妍又将水壶递给崇祯,说道:“陛下,我们不能走!”
崇祯刚接过水壶,听到此言,气不打一处来,将水壶猛力向地下摔,准备脱口而出,拖下去斩了,却被王承恩阻住,他道:“陛下息怒。翟将军戎马六载,纵横草原四野地,无不兵出奇招制胜,想她如此一说,必有所计较。”
崇祯只知翟妍是个能打的,想王承恩这个带过兵马之人,应该更懂得她的掌兵之道,只得按下性子听了下去。
王承恩一一数起翟妍战绩:六年前,翟将军芳龄双八,便以百人百骑,初见峥嵘,西出大同镇,游击千里,真击入关的鞑子的大后方,一举挑掉数个小寨粮道,斩敌千余。又三年,皇太极打响了松锦大战,松山城一围经年,翟将军则隐于盛京城下,待两军皆疲,突袭盛京,得手后,大肆屠戮,杀鞑子皇亲千余人,气死往回求援的皇太极,此役,更将鞑子皇族人头摆成京观,以震宵小蛮荒野人,就此,成京观将军之名。
此役,鞑子虽大胜洪承畴,却因回兵援京,放走洪承畴,更输了后方根基,对翟妍越发忌惮,不敢再大举出兵,空留后方。
鞑子不出,翟将军左右分击,各路游击,她凭着快马之疾,兜兜转转,反复集结兵力,围绞其中一路,破其一指,集小胜为大功
崇祯摆手止住他的话头,要说这个功绩,崇祯再清楚不过,可眼下最为要命的,翟妍为何说不能走?
翟妍自然有她的考量,却不知从何说起,转过头去俯视山下的紫禁城,长久理清思路后,说道:“李闯破京,天下惊变,九镇共溃。三月之前,多尔衮瞧出大明将亡的端倪,陈兵山海关外。此时山海关总兵最是尴尬,前有鞑子,后有李闯,而朝廷却无力相助于他,如此,他必有选取。”
“按常理来讲,选择李闯多些,起码李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