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缓步走近顾瑾言,垂眸看他,轻声道:“你方才说什么?”
顾瑾言怔了一瞬,抬头看向那个让他敬爱之人,轻声道:“在下是说,疑点可能在两者使用的筷子上。”
凤栖梧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少年,低垂的眸子似乎强忍着紧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用紧张,随我来。”
顾瑾言见他抬步,便小心翼翼地迈步跟上。
凤栖梧的腿很长,即便走得不快,却也比顾瑾言快上不少。
两人来到傅云泽的休息处,凤栖梧还特意拿了椅子给顾瑾言,顾瑾言则颇为拘谨地点头诚谢。
傅云泽依然酒不离手,眸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暗自轻笑。
看来,这小家伙很怕凤栖梧嘛!
“不用紧张,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凤栖梧的语调极轻,似乎是想要尽量地降低自身给这孩子带来的压迫感。
顾瑾言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凤栖梧,又连忙移开眼神,轻声道:“苏月白虽碰过严晖的酒杯,却没有碰过魏良的,两人却几乎同时中毒。若真是苏月白下的毒,他又怎能让两者同时中毒?所以在下觉得,或许芜青不在酒中,而是在两人都会使用到的餐具上。桌上的公用餐具应该是没有毒的,因为我们都没事,那么...最有可能的,就两人的专用餐具上沁了毒,盘子的可能性很小,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筷子了。”
凤栖梧点了点头,只是...
“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让下人在他们的筷子上淬了毒?”傅云泽好笑地看向顾瑾言。
顾瑾言自知这样说会让世子府落嫌,也会惹傅云泽不快,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苏月白的嫌疑洗脱。
而且,他知道凤栖梧可以很快查明事由真相。
顾瑾言垂眸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云泽倾过身近距离看顾瑾言,突然觉得这孩子单薄得厉害。
宽大的监生服挂在身上,像是包着一副竹竿似得。
那低垂的眉目清浅温润,脖颈也比一般男儿细腻修长,头发却异常浓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那香不似女子身上的媚香,也不同于寻常男子身上的书卷香,闻起来,竟是让他有种久违的微醺感…
顾瑾言本是垂眸不语,却发现傅云泽越靠越近,抬头看,却见傅云泽脸色微红,心道不妙,连忙往后缩了几分身子:“世子,你不觉得离我太近了么?”
傅云泽也发觉到自己的异样,眉心紧蹙地看向顾瑾言,却又直直撞上那双鹿儿般的眸子,身子不自主的再度前倾。
凤栖梧面色微沉:“世子!”
声音不大,却足以打断傅云泽的继续靠近。
顾瑾言习惯性地看向凤栖梧,一双眸子竟有些忍不住地泛起水雾。
凤栖梧瞧着他那幅可怜相,眉心皱得更紧了。心道:这世子当真是个阎王!
“凤大人,不用这么大声,本世子没聋!”
傅云泽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他就是想探究这孩子身上的那股子异香罢了。
顾瑾言回过神,起身站到了一边。
这时,有大理寺的人快步赶来:“大人,仵作那边有新发现。”
凤栖梧转身而去,顾瑾言犹豫半晌,决定先回到苏月白身边,却又被傅云泽拦下。
“你很怕凤栖梧?”
顾瑾言吓了一跳,不自主的往后缩身子,后脑却撞上一双大手!
傅云泽见他这幅受惊的模样,心中暗笑:“看来,你不但怕凤栖梧,还怕本世子,是也不是,嗯?”
尾音轻扬的语调,在旁人听来,颇有些调笑之意,但顾瑾言却不觉得好笑。
顾瑾言正了正身子,轻声道:“世子既是懂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之人’,又何故非要用这般性子待人呢?”
傅云泽心中一惊,但面上笑得更胜,身子更是凑近几分:“你这孩子,还真是聪明得紧。怪不得皇爷爷会安排你住在皇子专属的东五所呢。”
顾瑾言抿着唇,垂眸不语。
虽然前世今生都从未跟这位云王世子有交际,但多少也听过他的那些事。顾瑾言知道,此人不好惹,他也没有丝毫想要惹此人不快之心。
此时,凤栖梧折身而返,远远就看到世子又将那小生拦下。果真如传闻一般,世子与严晖同好,都是男女皆爱之人。只是如此情况下,怎还有心情想那些污糟之事?!
“世子,仵作已查验过。两人舌根泛黑,但喉骨泛白,确定是在酒前就中了毒的。如今,苏月白的嫌疑已洗清,反倒是你这世子府…”
凤栖梧说着,眼神扫过桌子上的餐具,随手拿起一双筷子盯着瞧了半晌,又拿起另一双…
原来,世子府上的餐具上都带有特殊标识。
酒杯外侧、酒壶手柄和餐盘的边缘都刻有一个极小的‘云’字,但筷子却刻有不同的字样,几乎都是一只刻着‘日’字的和一只刻着‘月’字的成对。
凤栖梧放下筷子,说道:“世子,府上的筷子似乎很特别。”
傅云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悄悄站远了的顾瑾言,笑道:“以凤大人的学识,难道理解不了本世子‘守得云开见明月’的雅致?”
凤栖梧并不答话,突而想起什么似得,快走几步,吩咐人将严晖和魏良使用的筷子呈上。
两双筷子摆在眼前,但浸毒的程度却不相同。
凤栖梧端详半天,沉眸道:“严晖和魏良两人所使用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