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苗苗发言时出了个岔子,因为紧张说的太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了半个钟,咳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台下赵老师也是满头满脸的汗,紧张的完全没了应对。好在台上坐着的将军爷爷温柔的安慰了孙苗苗,给她擦了鼻涕眼泪,还给她拍背喂水,亲切的像胖胖家的姥爷。楚冬烨的姥爷就没这么温柔,每次看见他都瞪眼噘嘴大小声的,可是他要是不去姥姥家,他就又会打电话来骂他,这个时候楚冬烨就会觉得男人也能应那句“贱人就是矫情!”因为有姥爷做对比,楚冬烨很喜欢这位将军爷爷。
楚冬烨的发言很顺利,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赢来了台上台下阵阵掌声。最后给将军爷爷献花的时候,爷爷亲切的摸着他的头发,慈祥的说:“小朋友讲的真好,你叫什么名字呀?”楚冬烨难得害羞一把,揉揉鼻子说:“谢谢!我叫楚冬烨,楚楚可怜的楚,冬日烨华的冬烨。”老人一愣,眼角的细纹更深的折在一起,“好巧啊!爷爷也姓楚。”
集体活动后,三小只陪着将军爷爷参观校园。本来只是拍几张照片走个过场的事,楚冬烨却因为格外讨将军爷爷喜欢始终被拉在了照片的最中心。
老楚和小楚同志被各大领导,校长主任,秘书随从团团围在中间。另外两个小朋友紧张的走路都是一边倒,只有楚冬烨迈着小方步,自在的像是逛自家的花园。
楚怀民突然停在校园里那条两边都是柳树的甬路上,抬头看着茂盛的枝条,脸上的表情沉重又哀伤。众人拥着首长默默站了一阵,楚冬烨忍不住问:“爷爷,你怎么了?”
楚怀民低下头,眼睛里有深深的颓败,“没什么爷爷想起这条路上的柳树还是爷爷家的叔叔种的呢。”
楚冬烨逻辑性极强,很快梳理了人物关系,摸清了事件的脉络。“爷爷家的叔叔也在我们学校上过学吗?我们学校有开放日,爷爷可以叫他过来参观。”
身后知道内情的刘秘书、警卫员从进入甬路起就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现在小朋友冒失说错了话,赶忙要岔开话题:“首长……”
楚怀民抬手止住刘秘书的话,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外的哀伤,“叔叔来不了了,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看这些柳树了。”
楚怀民认真的看着楚冬烨,小小的孩子好像理解了他的哀痛,脸上也挂满了忧伤,“爷爷你别伤心,我爸爸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我妈妈说不管我爸爸去到哪里,他都会一直爱我,一直保护我的。爷爷家的叔叔也是,也会一直想着爷爷的。”
“楚冬烨,不许胡说!”人群里的赵老师听楚冬烨这样说,差点吓晕过去,忙出口制止。
“我没有胡说!我知道去了很远的地方就是死了。我妈妈说我爸爸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人民牺牲的,我爸爸是英雄!”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却倔强,因为急于辩解涨红了小脸,攥紧了小拳头要捍卫他父亲的名誉。
楚怀民的心猛跳了两下,心里有根弦突然被小孩子的话语撩动,猛烈的颤抖起来,震得他呼吸都艰难费力。看着小孩子那熟悉的深眼窝,大眼睛,楚怀民声音颤抖的问:“冬冬,告诉爷爷,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楚冬烨挺起胸膛,满脸的骄傲自豪,用周围所有人都听的到的声音宣告:“我爸爸是特种兵,他是在中东维和部队执行任务时牺牲的,我爸爸是英雄!我爸爸叫楚焰!”
葛嘉若正在帮小胖组装婴儿车,赵老师给她打电话。说话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抽噎,糊里糊涂的说楚冬烨气晕了来作报告的军区首长。葛嘉若这回是真急了,倒不是怕楚冬烨会怎么样,主要是怕把军区首长气坏了她赔不起。
葛嘉若开着小胖家的长安奔奔,一路猛踩油门赶到学校,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包着四包泪的一大一小。
楚冬烨这次是真吓坏了,一看见葛嘉若就冲过来扑在她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妈新买的羽绒服上。赵老师也是眼圈红红,说话都哆里哆嗦的。她磕磕绊绊的给葛嘉若解释了来龙去脉,楚冬烨在她怀里抬起头,委屈道:“妈妈,我就说‘我爸爸叫楚焰’,他就晕过去了,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葛嘉若心疼的温言哄道:“好了好了,不怪冬冬,都是妈妈不好。”
葛嘉若又跟赵老师道歉,因为不想楚冬烨在同学之间被特别对待,她才向学校隐瞒了他的情况,没有提及他是烈士遗孤的身份。弄出这样的事她也是始料未及,至于楚怀民为什么会晕倒,她对赵老师却只说不知道。
首长被救护车拉走后,他的随行秘书还专门留下交待此事和孩子无关,不要责怪孩子。赵老师这一天身心俱疲,也不想再追根究底,安慰了楚冬烨几句就送她们娘俩儿出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