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唐夜从未想过宽恕太守。
无论太守在信里表示他多么无奈,多么懊悔,字里行间有多么的抒情感人……
他终究是何太后的一条走狗,而且还是在关键时刻能一口咬死人的恶狗。
死他一个,自然不足以平愤。
唐夜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他,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看着,太守是如何被满门抄斩的。
太守那些本以为能睡个安稳觉的邻居们,在夜深时分,纷纷被震天的凄惨哭声惊醒,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仅套着微薄的xiè_yī便慌忙出来观望。
太守府火光冲天,刀光剑影,触目惊心。
人们脸色苍白,感到极难以置信。
因为湖阳郡渡口所发生的事,人们并不知情
而太守是什么?
那可是堂堂的正三品官员,乃为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湖阳郡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竟就这样被满门抄斩。
暴君。
当今圣上是一位专横残暴的帝王。
人们浑身颤栗,如是心想。
……
……
翌日。
当地衙役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泼了无数桶清水,才将太守府的满地鲜血清理干净。
一身素白锦衣的唐夜,此刻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家小面馆。
他一边望着从太守府里冲刷出来的血水,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葱油面。
唐夜身边的食客们,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下令对太守满门抄斩的人,就在身旁。
“唉,你说太守大人是作了什么孽哟,全家老小无一幸免。”
一名和唐夜背靠背,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摇着头叹道。
他的同伴是个挑着担的小贩,用竹签剔着牙道:“听说连满岁的小孙子都没放过。”
络腮胡压低几分音量,道:“你说这得犯了啥大罪啊?贪污受贿?”
小贩悠悠道:“太守府还不比王员外的府邸阔绰,我看不像。”
“可别提王员外那王八犊子,提起来我就生气,你知道不,昨儿那王八犊子在东街见一小娘子生得俊俏,竟光天化日下就抓回府里糟蹋了……你说还有没有王法了?”
络腮胡吐了口唾沫,义愤填膺的道。
小贩愣了下,随即嗤笑道:“后来呢?”
络腮胡瞥他一眼,道:“还能咋的,那小娘子家里既没钱也没势,只能做了妾。”
“唉,羡慕啊。”小贩翘着二郎腿,一脸神往。
这时,唐夜也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
他端着只剩面汤的碗,缓缓转过身,一边喝着那浓香的面汤,一边朝络腮胡和小贩问道:“两位仁兄,你们说的那个王员外,什么来头啊,这么霸道?”
两人怔了下,上下打量着唐夜,见他丰神俊朗,一身锦衣,想必是个富家公子。
对于起早贪黑的市贩们而言,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恨自己没能投个好胎。
络腮胡闷声不说话,只顾埋头吃面。
那小贩也假装没听见,转过头去眯眼剔牙,扫视着街上行走的老少娘们。
唐夜悄然拦住了刚欲发怒的成弘,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拍在桌上,朝正在忙碌的店小二招手道:“这两位仁兄的钱,本公子一并付了。”
见况,两人不禁愣了下。
待店小二笑眯眯的收了钱后,小贩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呸”一声吐出刚剔下来的肉渣,朝唐夜呵呵笑道:“小哥不是当地人吧?”
唐夜点头道:“仁兄好眼力,我是来湖阳郡走亲戚的,昨儿才到。”
小贩笑道:“好眼力谈不上,只是这屁大的湖阳郡,就没有不知道王员外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敢强抢民女,这王员外得多大的背景啊?”唐夜一脸好奇的问道。
小贩叹了口气,道:“这我哪知道去,我就一倒腾水果的。”
唐夜“哦”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问道:“那这王员外,干的是啥买卖?”
小贩嘿嘿一笑,道:“这你算问对人了,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这时,络腮胡却突然低咳一声。
小贩怔了下,然后摆摆手道:“不打紧,反正小哥也不是当地人,再说人还请你吃了碗面呢,满足一下人小哥的好奇心怎么了?”
络腮胡满脸无奈,索性随他去。
小贩露出一脸玩味笑容,勾勾手指头,示意唐夜靠近些。
唐夜也不介意,嘴角同样挂着笑,弯腰将头凑过去。
小贩在唐夜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王员外抢民女,可不只是因为他好色,凡是被他抢回府里的娘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卖给窑子,家里人若是交不起赎身钱,恐怕这辈子都在窑子里出不来了。”
唐夜轻轻点头,旋即又问道:“仁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贩嘿嘿笑道:“老哥我也不瞒你,那些个窑子我常去,有次遇到个特别水灵的娘们,我仔细一看,嘿!可不就是王员外前阵子抢的那个小妾吗?”
“也是可惜了,那娘们要十两银子,我可掏不起这个钱,不然肯定要尝尝味儿。”
“那个窑子在湖阳郡可出名了,全是王员外的小妾,一个比一个水灵,手里有点银子的书生秀才和市痞混混最爱去。”
唐夜缓缓坐直腰身,意味深长的笑道:“就没人报官?”
小贩一副看初生牛犊的眼神看着唐夜,撇嘴道:“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拿什么跟王员外斗?你们这些个大户人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