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说得极其淡定, 饶是十分暴怒的宁王,动作也微微一滞。
长夷晃了晃双肩, 让衣衫稍微显得整齐一点, 就这么往身后的墙上一靠,道:“宁王爷出身高贵, 喜欢的只怕是雕栏画栋,而不是在这么个简陋的小地方和我亲热吧?王爷喜欢,我这人光明磊落,不喜欢。”
宁王不屑道:“少给本王拐弯子。”
长夷一笑,“那就直接点说吧。王爷不就是想要血书吗?借此指控太子, 杀兄可不是一个明君该做的事, 届时太子有理由被废立,您不就得道升天了?”
宁王一挑眉, 倒是觉得她还有点意思,摸了摸脖子上的牙痕,不动声色。
长夷继续道:“不过我现在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我为什么要帮您?太子被废于我有什么好处?两王相斗, 旁人避之不及,我为什么要跟自己找麻烦?”
宁王嗤笑道:“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没资格的是你!”长夷语气蓦地一沉, 声音骤然拔高,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多少资本和我谈条件?我是什么人你弄清楚了吗?我一个宫女,没内力可以打得你身边的侍卫落荒而逃, 太子御下严苛, 又凭什么独独看中了我?蠢货!你什么都不查也敢掳走我?你区区一个藩王, 回京听了几句奉承话,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她眼尾一翘,唇往边上一撇,轻视讽刺之意表露无遗。
宁王看得火从心起,一把抓住她衣领,克制住掐死她的,“那你说,你是什么人?”
“你应该问,我是谁的人。”长夷不慌不忙,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宁王松开手,冷冷地审视着她。
长夷微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嘛,乖乖地听我说,动手干什么?在我这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会影响我们合作的。”
宁王抿唇不言,忍耐地极为辛苦。
他脑子转的飞快。
她方才那么说,就说明她可能不是太子的人,也不对,她可能是故意这样说,只是为了脱身。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空有外表的女人,就算威胁不了,抓来折辱一番也算是解气,这种时机,量太子也犯不着因为一个宫女来闹得不好看。
可她方才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
何止不像普通人。
朝中有几个臣子有这种气势?
可她才多大?
若说是哪个不得了的人物,他倒是听也没听说过。
若说她真的是在假装,下场会更加难看。
宁王想到此,看长夷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长夷看他一眼,心道这宁王从小娇生惯养,手腕却远不及他哥,太让人失望了。
长夷慢条斯理道:“王爷大概在想,任我是谁的人,也没那个资格要挟您吧?”
宁王冷哼一声。
长夷继续骂他道:“我要是你爹,就抽死你这个蠢货。”
宁王:“……”
一边的阿常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他还没见人敢这么和他家王爷这么说话,他爹?有人拿皇帝自比吗?怕是嫌命长了?
宁王也气得不轻,他正要恼怒地开口,长夷又抢先一步道:“很显然,血书的事我并未告诉太子,这一点足够说明我不是他的人。我同李扶襄相识,李扶襄早已投靠王爷您,他为什么还要帮我?王爷您的脑子长在这里,不好好想想?”
宁王心中隐隐有一个怀疑,长夷又笑,“李扶襄是在护着您呢,对我出手,谁也讨不到好处,您信不信?”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轻蔑,语气太笃定,宁王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因为多说多错,不如看她能亮出多少底牌来。
长夷见状,满意地继续道:“原本我被调去东宫,便是冲着太子去的。储副手握大权,大邺开国以来史无前例,闭着眼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接近太子如何去查?我原本蛰伏至今,已发觉了些许蛛丝马迹,王爷倒好,正事不做,却为难到我头上来了。您说我要是告诉……”
宁王眼皮一跳。
长夷笑着,又慢悠悠吐出三个字:“……你父亲。”
宁王紧盯着她,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皇帝的人?
倘若是,他刚刚离开御书房,又抓了父皇安插的眼线?
宁王觉得头疼。
皇帝生性多疑,加之不喜太子,亲自在东宫安插眼线并非不可能。
以长夷的容貌和年纪,更不该是一个自幼进宫,到今日才被上位者看上的宫女。
被唬住的宁王殿下事先若不轻敌地查一查长夷的来历,也许就不会上当了。
他心中仍有怀疑,并不排除长夷城府极深的可能,向前躬身靠近她的脸,面上不露声色道:“你的交易又是什么?”
长夷直接道:“王爷今日放了我,我会将替王爷将血书呈给陛下,这样王爷就可以置之度外。同时,我会通过李扶襄时刻与您联系,当然,一旦事情闹大,王爷得帮我逃出东宫。”
宁王道:“我能把你抓出来一次,焉知能有第二次?”
长夷忽然冷下笑容,“看来王爷还是没有诚意。”她直直逼视他的眼睛,语气冰冷地逼问道:“凭您身边人的武功,能两次出入东宫如无人之境?夙羽卫没有内奸,谁信?”
“罢了。”她靠着墙,慢慢地站起身,不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既然没有诚意,王爷就随便动手吧。不放人,您仗着陛下对您的宠爱,依旧可以坐上皇位。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