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架之下,气氛凝重。
稍稍花费了一些时间,练朱弦终于大致梳理出了事件的原委。
凤章君的师父无忧子就是那位身披黑斗篷、戴银面具的神秘人。早在两百年前,他便以神秘人的姿态出现在落魄失意的怀远面前,或许正是他与怀远的一番对谈,间接导致了曾善与怀远的悲剧。
此后又过了百年,他再次现身,收下凤章君为徒,悉心教导;却又在十多年之后抛下凤章君不告而别,自此音讯杳无。
而就在这几天,一度疑似尸解登仙的无忧子却又带着一名或许是碧云居前掌门的尸鬼出现,首先协助顾烟蓝屠尽碧云居,然后又辗转西仙源,除掉了大司命。途中还节外生枝,间接导致了未央城之乱。
而当祸水慢慢延伸向云苍峰的时候,却被凤章君与练朱弦阻止了。
不对……练朱弦旋即又纠正了自己的判断:云苍峰之乱,规模远远不能与碧云居以及西仙源的情况相提并论,甚至连顾烟蓝附带引发的未央城百鬼夜行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它更像是一个诱饵,诱导着凤章君追寻着“内丹”这条线索,先是找到西仙源,然后再找到未央城,接着是碧云居……
“你师父,他希望你能够成为带领众人亲手揭开真相的那个人。”
练朱弦看向凤章君,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或许也就是当年,他选择收你为徒的真正原因。”
“也许的确如此罢。”凤章君苦笑,“究竟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找出他,亲口询问了才能明白。可惜我现在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是啊,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若想要找到一个刻意藏起来的高手,谈何容易……”
练朱弦进而思忖道:“记得你曾经提起过,当年初遇之时,你的师父是法宗客座。那他与妙玄子的关系是否密切?是否可能尚有往来?”
“……”
凤章君将目光移向空无一物之处,似乎正在回溯记忆:“师父与妙玄子早年确有私交,不过个中因缘,我并不清楚。当年我在山中修行之时,偶尔也曾见过妙玄子与师父会面清谈。可是后来他们似乎产生了某些分歧,妙玄子便再也不到山上来了。”
“原来如此。”练朱弦又追问:“那你回归宫廷之后,可曾向妙玄子提起过你师父之事,他又是何反应?”
凤章君道:“我当然向他打听过师父的下落。然而妙玄子却说与师父早已经道不合不相为谋,对于师父如今的下落也毫不在意。”
“……我觉得妙玄子不像是在说真话。”练朱弦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直觉,“看起来这个妙玄子还真有些问题。不能轻易地放过他。”
凤章君轻轻“嗯”了一声,旋即以难得歉意的目光重新看向练朱弦:“对不起,我原本打算瞒着你的,是我的不对。”
“不,其实你瞒着我也没几天啊。”练朱弦反而笑了起来,“再说了,在顾烟蓝坦白一切之前,你估计也想不到自家亲师父竟然谋划出了这么扑朔迷离的一个局吧。”
笑过之后,他却又稍稍正色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事情总归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如果全江湖都知道了掀起腥风血雨的人是你的师父,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的确想过。到了那时,我所经营的一切全都将化为乌有,甚至会身败名裂。”凤章君如实回答,消极但却并不悲观,“但我始终认为,师父他不会陷我于绝境之中。所有这些事,一定还会出现转机。”
“希望如此。”练朱弦点头表示赞同,却又做了一个补充:“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悄悄跟着我回南诏。五仙谷虽然不大,但是要藏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真到了那种时候,中原想必已经大乱,五仙教恐怕也会受到波及。我是绝不会让你为难的。”凤章君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后事尚未可知,先不要多想了。”
见他似乎不愿多提,练朱弦便也主动换了话题:“……所以,明天你就要回云苍了?”
“我需要回去与春梧君商量一下云苍未来的对策,顺便监督碧云居一事的调查结果。”
凤章君低声道:“碧云居掌门这些年来向云苍进贡过不少钱财宝物,按理说云苍是应该尽到庇护之责的。所以这次出事,云苍派其实也脸上无光。如若查实碧云居内部的确有内讧屠杀等行为,我想花间堂还会来要求息事宁人。”
“那你可要小心。”练朱弦有些担忧起来,“虽然我这么说未必道义,但是看起来花间堂的人也不好惹。如果时机不成熟,不要来硬的。”
其实这些厉害关系,凤章君自然全都明白;可是从并不十分了解中原情势的练朱弦嘴里说出来,却又是一份难得的情意。
于是他低声温存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提点。”
“……”
练朱弦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凤章君揶揄了,却又觉得连这种揶揄也是甜滋滋的。他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一安静下来,突然间感觉出了满心的不舍。
而凤章君,显然也正在感受着与练朱弦相同的烦恼。
“你的马还在云苍养着,明天我先送你回五仙。”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璎珞符纸,上面已经事先写好了化形的符咒。
他将这些符纸递给练朱弦:“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就将符纸折成小鸟形状。我再教你一句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