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练朱弦提起了斗篷怪客,凤章君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你具体有什么想法,先说出来听听。”
“……”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练朱弦唯有临时抱佛脚地勉强想了一想:“按照时间顺序来看,斗篷怪客的第一次出现,是在怀远的香窥里。但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两百年间他在做什么,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而他接下来的露面,应该就是最近这些天。他首先复活了顾烟蓝,并用一头尸鬼协助顾烟蓝灭了碧云居一门;随后命顾烟蓝将尸鬼带到西仙源附近的沼泽,再由璇姬将尸鬼的消息通知给大司命,引诱大司命将尸鬼带回西仙源,从而带来了西仙源的解放。
“与此同时,他还利用左彦叶将璇姬的内丹送到黑市,辗转给了怀远,并最终引发了云苍山顶玉清真王祭上的混乱。所有这些事,几乎全都是以‘交易’的性质来完成的——他负责完成第一个人的愿望,随后这个人就会替他执行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似乎又是下一个人的愿望……设计出这种环环相扣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这只是一个设计精巧的游戏。”凤章君莫名抛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观点。
“游戏?”练朱弦十分不解,“什么样的游戏?”
凤章君将目光移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听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一种牌戏。他们将中原传过去的骨牌一张张竖起,紧密地排列出各种阵法图形。然后推倒第一张牌,后面的骨牌就会接二连三地一路倒下去。”
“还有这种游戏?”练朱弦依旧不解,“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凤章君道:“意义在于,倒下的骨牌会显现出某种特殊的图案。又或者,这堆骨牌是以由小到大的顺序逐渐排列的。最开始,你只需要推倒一个最小的牌,最后却能够扳倒最大的目标。”
“……原来如此。”练朱弦这才明白过来,“所以,那个斗篷怪客是想要让大家看到些什么,还是想借力扳倒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
凤章君忽然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凝视着练朱弦。他的目光深黯,似乎又回到了云苍峰上二人刚见面时那种略微疏远的状态。
“怎么了?”练朱弦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常,轻声试探道,“你是不是有心事?有话不知该不该告诉我?”
“……很明显?”凤章君这才略微调整了一下表情。
“不明显,外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练朱弦微笑着让他不必介怀:“可能是因为我特别在意你的缘故。”
凤章君不禁醉心在了这善解人意的微笑之中,伸手轻轻拧了拧练朱弦的脸颊。
“走吧,快点回院子里去。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说着,他竟主动牵起了练朱弦的手,步履匆匆,向着两人暂居的小岛别院走去。
——
与前几次一样,刚刚走下最后一顶平桥,凤章君立刻张开结界将旁人拒之岛外。
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练朱弦也配合着在岸边下了蛊,进一步确保无人打扰。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庭院,凤章君示意练朱弦跟着自己在藤榻边沿坐下。两个人四目交接,气氛在无形之中变得有些凝重。
只听凤章君开口道:“阿蜒,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中原的一种秘术——修为高者,能够趁修为不如己者入睡之时,偷偷窃取对方脑内的思绪与记忆。”
“从未听说。”练朱弦摇头,并且质疑:“若是真有那种秘术,能够读取活人的记忆,那岂不是比我的香窥更加厉害?”
“的确相当了得,”凤章君点头,“但这种术法对被窃取之人的伤害极大。因此也被列为禁术,失传了许多年。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中原,依旧有人在偷偷施行这种禁术。”
练朱弦认真聆听着每一个字,却并不明白这番话的用意:“……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告诉你,秘密从来都不只是秘密。即便它只保存在你的脑海里,也有可能为你招来天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凤章君认真地凝视着练朱弦的双眸:“阿蜒,你真准备好了,愿意同我一起分担这个秘密?那没什么好处,只会束缚住你,让你活得更不自由。”
练朱弦同样认真地回望着凤章君。然后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
“在我看来,能够更多了解你的事,就是有好处的事。请用你的秘密将我牢牢束缚住。”
言毕,不待凤章君反应,他突然欺身上前,献出如同允诺般的一吻,然后又微红着脸颊,无比真诚地静候答复。
“阿蜒……”
凤章君并非草木,岂能对这番至情的回应无动于衷。趁着唇上的温度与触感尚未消失殆尽,他又自作主张地凑上前来。
唇齿相依,如同做出了最诚挚的约定。
而就在练朱弦几乎沦陷于这份浓情蜜意之中时,他冷不丁地听见凤章君的一句低语,贴着嘴唇传了过来。
“那个斗篷怪客……应该就是我师父。”
“……哈?!!”
有那么一瞬间,练朱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的师父?!”
他一把按住凤章君的肩膀,稍稍推开一个勉强能够恢复理智的距离:“你不是说,你师父早就已经尸解成仙了?”
“是行踪不明。”凤章君纠正这二者之间的微妙差别,“我并没有亲眼见证他的离去,只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