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却避开了张睿明探视的眼神,她神情一黯,微微低下头去,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
“我还能怎么说?我告诉他——你毕竟是我女儿的爸爸,我难道还能卖了你不成?”
听到这,张睿明心里有暖流升起,他想再说些什么,唐诗却猛的一转身就把灯关了,张睿明也只有跟着睡下,两人互相背对而睡,各自都有心事,在寂静的卧室里,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猜想着对方的心思,然后在辗转反侧中,混沌的睡去。
…………
第二天的清晨,张睿明醒来时,妻子已经上班去了,她的新事务所离滨海区特别远,地铁都要转两条线路,她必须每天早起两个小时用来通勤,看着妻子起来后熟悉的位置,张睿明心神恍惚,过去唐诗在永瑞普华上班时,采取的是不定时工作制,明天只要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把手头的几个客户跟好就行。而如今,他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妻子,也要开始学着在上班的高峰人潮中,一手提着挎包,一手抓住地铁拉环,看遍早晨五点钟的津港。
而这一切说到底,也是自己一手毁掉了妻子的安稳工作,想到这,张睿明又有了些心酸。只能收拾收拾,起身准备上班。
张睿明到市检时,打开手机,却发现有一封特别的电邮,他点开来看,发现是一封特别的派对邀请,发送人是西尼小象影视工作室,内容就是昨天拍卖会上方晓阮曾和他提过的聚会。
津港的朋友?
张睿明不禁哑然失笑,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自己莫名其妙认识了一打圈这些个影视大腕们,感觉自己都一只脚跨入了这影视圈了呢。
他随意看了看,就把手指移到了删除键上,准备按下去。但想了一下,张睿明还是收回手指,返回了手机桌面。
晚上还是去一趟吧,毕竟也算是一种打入敌人内部的良机,与其被动的跟着方晓阮他们的步骤走,还不如主动出击,好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想到这,张睿明心里一松,他调整状态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了。这些日子,没了公益诉讼的案子在手,手上多是一些日常型的工作。现在是司法改革收官期,检察院属于改的比较彻底的系统了,在剥离“两反”后,除了公诉科,其余科室的工作量按道理是要轻松许多的,可实际情况下,检察院更多了一大堆攻坚、扶贫等务虚工作来,真要认真搞好,搞扎实,那是比办什么案子都费劲,张睿明随便对付了一下后,突然看到进来批字的吴云,他想起上次才给他支的招,也不知道现在这南回柱损毁案到了什么地步了。
“咳咳……”张睿明故意咳嗽了几下,给吴云递过去一个眼神。
“怎么了?张检,有事你直讲啊……”
“咳!你小子不开窍,快去把门关上,我问你几个事看。”
“咋了,还这么神秘了……”吴云一边说,一边把张睿明办公室的门带上,一脸疑惑的望着他道。
“那个……你手上那南回柱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法院那边有进展吗?”
“哦,张检你说这个啊,这案子现在……哎,张检,你还是别管了呗……毕竟与你关系不大,何必牵扯进来……”
“怎么叫不关我的事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科长吧,我们民行科的公益诉讼难道不都是我全面负责的?快,老实和我交代了,到底现在到哪一步了?”
见自己这样说完,吴云还是一脸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样子,张睿明估计肯定是有人给这小子灌了mí_hún汤了,现在对自己都不听话了。
他猛的一拍桌子道:“好你个小子啊,都不听师父话了是吧,到底是谁不准你和我吐露了?”
“我说科长,你就饶过我吧,没人不要我和你讲,就是我……我去中院那边立案,那边立案庭的值班法官态度都不是很好,文书送过去,回执都没给一份的,而且我听说啊,这个案子牵扯很广,我也是担心科长你别又和上次一样,突然就……”
见吴云也是担心自己,就差说出要自己别和上次一样被监*委带走的话来了,张睿明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是自己管的太多?这一系列事情本就和自己无关?
他不由又想起昨天晚上唐诗的话来,这些年自己对家庭亏欠太多,付出太少,又何必如此坚持呢?
反正这方晓阮洗钱也洗的不是自己的钱,圈钱也圈不到自己头上。自己从来不炒股,不买金融理财,就算买股票也不会买他们中友兄弟的股票,这些渣滓能把这“资本运作”玩的飞起,这些被骗的人民群众,难道他们自己就没有问题了吗?谁让他们自己不会明辨是非,谁让他们贪图这一点点小利益,这市场经济不就是弱肉强食吗?被骗也是他们该交的智商税啊!
人人皆贪享那一丝甜美的蜂蜜,却不知陷阱的尖刃就悬在头上。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能在财富的虚幻中醉生梦死就好,自己又何必去做这不讨好的敲钟人呢。
张睿明心烦意乱,这些念头在他脑海回荡,他签完字就让吴云出去了,也没再追问后面的案情。现在,他只想静静。
静静的思考一下自己这条荆棘满布的来路,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就一直走错了?
在心烦意乱时,他偶然一抬头,看到了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一件东西。
自最近巡视组来回工作后,各地市机关都开展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大到案件量刑、判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