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也想从软弱中找回一点硬朗,便又说:“仅丢一个摊,我也不是‘世界末日’来临的意思,不过我对于卖菜这份职业本来比较珍惜,所谓量体裁衣,量力而为嘛!我这人原无大才,多次求职都受阻或不称心,可正当这份职业让我干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又突遭厄运,中途夭折,如何不令人痛心疾首?现在我更担心丢了菜摊,再也难找到这种既合法又平稳,虽收入低微可也有乐趣的事情做了。”
这时旁边一位菜农说:“这话说得不错,现在有些生意挣钱却违法违规,而我们卖菜既合法经营,为何也会被人掠夺了这种权利呢?”
又一位菜农说:“现在市场物业部下达这样一份通知,分明又是有人以权谋私、巧立名目在弄钱呀。首先一个摊位简单装饰一下便要‘成本费’七仟元,这里面至少有五仟元被相关人等贪污了。单就一个摊位就贪污五千元,那三百多个摊位相乘后面是多少零我数都数不过来啊!”
这时菜农们大都无心卖菜,七嘴八舌地只一片议论。
又有人说:“这通知最难为菜农的一招就是所谓投标方案。除了一万元起底,为何还要五年的租金,一次性投标一次性付清呢?这分明是加大注码,让没钱的人被迫退出摊位,却让个别有钱的人‘大有发展前途’,借此垄断市场啊!”
果有人便说:“对呀,当今社会本来就是竞争,优胜劣汰,你自己嫌穷没这个能力又怨谁呢?或者我便夸赞这道通知下得好,如果有人愿放弃投标,请先给我讲一声!到时我可连他的摊位一起兼并了!”
更生于是不由苦着脸自嘲说:“看来我算又一次见识了社会和人生,当然同时我也就遭遇又一次无情的淘汰和失败!因为我便囊中羞涩,被迫无奈,不得不放弃投标,作好退场的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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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生被迫放弃了菜摊,只好又歇业在家。
可回家后,万千愁绪,终使他不得平静。只见他忽蹲在新房里那张床铺底下,挠起被单,很费力地拖出那个被丽萍封存多时的木板箱子来。他用布掸掉上面的灰尘,开箱拿出一些文稿和书籍。见到那些旧稿,不由得又让他热血沸腾。他不由捧着它们重新坐回桌旁,然后再次陷入深深地沉思……
命途如此多舛,生活何其多磨!自从丢了菜摊,接下来又将干什么呢?他无从知道。可正当忧愤苦闷之际,不由又选择了写作和绘画——
他忽然想,不是说阿真已经调派到桃花担当领导工作吗?据自己对阿真的了解和信任,她一向廉洁奉公、弘扬正气,只怕这种投机倒把、违法乱纪的行为是她不知道的。再是她初来乍到,事无巨细都要她处理,她顾得来吗?但不管这么说,她既然担当了本地“父母官”,好事是她的,坏事她也难辞其咎啊!为此更生心怀忧虑甚至是抱怨,决定把情绪发泄到文章里。
有些人也许喜欢借酒浇愁,抽烟解闷,而他独没有这些嗜好,总也得寻求一种渲泻情绪和内心积闷的方式吧。于是乎他重新开始搞创作,这似乎是他热衷于此,也似乎是他迫不得已……
前段时间因为迫于生存压力,他甚至也有过终止或放弃创作的念头,但这都是愚蠢而错误的。尤其在一个人的最低谷,遭受一次挫折很可能便会丧失一回做人的信心,而唯有文章和创作才能倾诉自己的感受,是一种精神寄托!所谓“ròu_tǐ可死,精神不灭”,做文章的意义也全在于此啊!
这一天,忽然一阵婴儿恼怒的啼哭声冲破寂寞,骚扰邻里乡亲,可独没有惊动隔门书房(即西厢房)里的这位写书人。原来他用功之时,神情非常专注,简直是到了忘乎所以的境地……
放在堂屋摇篮里的男婴是因为旁边没大人看护,那双聪明可爱的小眼睛竟哭一声望一下,见没人来,便上升到哭二声望一下……可仍没见人来,这时断时续的哭声才转化成毫不间断的号啕大哭了……
那么这家里的其他大人们都在哪里呢?
丽萍原因丢了菜摊,闲得无聊,竟到邻居大嫂家里玩起麻将来了。这位年少的母亲虽闻婴儿啼哭,口里念叨孩子,却因一盘牌不胡,几次屁股离座仍就舍不得离去……
只听她说:“哎呀,那孩子又哭了,真是吵死人!——喂喂,快出牌,我定了口,等和呢。”——可是那出牌的人偏又不放“炮”。
这边更生,大概全因丢了菜摊,心中抑闷不平,有了灵感,想写它一篇,因此便伏在书桌上全神贯注地做起文章来,对于门外孩子的哭声竟浑然不觉,全然不晓……
文章标题:关于月池二村集贸市场改建招标现象的思考
他在文中写道:“从这种现象看……藉口美化环境,扩大规模,改建原本陈旧的农贸市场也无可非议,但有些人完全打着文明的幌子,行使不文明的伎俩,恣意垄断市场,哄抬摊位招标价格,致使一些菜农无能力应付招标,被迫放弃菜摊……如此我撰本文迫切呼吁,社会需要进步,市场需要发展,但无论如何,政府决策者们都应该考虑并照顾那些弱势群体的利益,使他们的最低生活要求得到保障;同时务必严历打击那些兴风作浪、投机取巧、徇私舞弊分子,使我们的社会真正走向和谐、健康、文明的发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