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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衣饰佩戴,一身布衣,并不像是做太子的。再说,做太子,还不得随从成伍?如何却是孤身一人?
罢罢罢,许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吧?
章氏娘子正猜疑间,只见张德瑞又从门前过去。
她忙追出来,仔细辨认。一时竟然泪迸:这不就是日思夜想的丈夫张德瑞吗?他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真是一丝毫都没有变化。身材还是那样挺拔,走路还是那样如一阵风。
她泪迷双眼,张嘴便欲喊,却见丈夫匆匆奔向前面立着的一美貌女子。
原来他身边有人了……
那不是裴家小姐裴桐心吗?他二人如何却在一起?
章氏娘子紧闭了口。
只见张德瑞走近裴桐心,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二人说笑着离去。那情状,看起来分外亲切。
章氏娘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昔日远在天边徒思量,如今近在眼前不能聚。
……
却说瑞心二人来到一户挂着马尾的农家,开门的是个面目慈善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后,院落干净整洁,篱笆团团围住的小院子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塘里正开满了荷花,送来缕缕清香。
张德瑞冲裴桐心眨眨眼,意思是:这家可好?
裴桐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张德瑞知是裴桐心心悦了,便对老太太拱手施礼道:“请问老人家高姓?”
“我夫家姓陈,大家都叫我陈婆。”
“陈婆婆,我兄妹二人来此投宿,你家可有多余干净的房屋?”
陈婆指了指房顶上的马尾,道:“有有有!没房屋我还敢挂马尾吗?你兄妹二人是住一间呢,还是住两间?”
“当然是分开住了。”张德瑞答道:“我们一人住一间。”
从京城一路逃出来,二人改名换姓住客栈,一直都是各住一间。张德瑞的这些做派,都是裴桐心心仪的。
既是受过读书礼仪的教诲,便该彼此尊重些。即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不能行苟且之事,失了礼数。这才是世家和皇家应有的气度。
随后,陈婆引二人来到西厢的空房。房里也如院子一般,收拾得干净整洁。厢房外面,还有一处小亭子,亭子里有桌凳,桌子上摆着干净的茶具。
“陈婆好生能干,院子虽不大,却收拾得十分精巧干净。”裴桐心赞道。
那陈婆叹口气道:“我夫家死得早,也没给我留下一女半子,就留下了这几间房屋。我也便靠这几间房屋养活。不收拾干净些,客人来住得不好,那便不好了。”
她见裴桐心虽衣着朴素,却模样标致,举止有度,颇有大家女子规范,又肯与她说话,话也便多起来。
“年轻时候还好,有这几间房屋,也还过得衣食无忧。如今,老了,腿脚不那么听使了,眼睛也不中用了,时常不是这里害毛病,便是那里害毛病。只等着毛病聚齐了,便打发我去见阎王吧。”
“陈婆婆你身子骨还好着呢!哪有那么快便去见阎王?”裴桐心关切道。
“多亏村里的章氏娘子他们对我多有照拂,我才苟活到今日。如今也是半截身子没在土里啦!”
陈婆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却是一脸豁达,让裴桐心看着分外喜欢。她见多了争财夺利的俗人嘴脸,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有如此看淡生死性情豁达之人。
傍晚时分,吃过陈婆做的晚饭,裴桐心正要回房,张德瑞道:“厢房那边有一处乘凉之地,我们不妨去那里饮茶消暑?”
陈婆听见,忙又烧水沏茶,送到亭子里来。
二人坐定,陈婆为二人掌上灯,便知趣地离去,收拾打扫去了。
张德瑞饮了一口茶,道:“桐心,你一直没有问我如何要来这里,我也就一直没告诉你原因。”
“该说的,皇子自然会说。瑞皇子不愿说,我也不必问。”
“并非我故意隐瞒你,只是事关重大,说了怕你心生顾虑。”
“那为何眼下又要告诉我了?”
“因为我们已然到了马尾村了,接下来我便要做我的事了。”
裴桐心见张德瑞说话神情严肃,知道他口中的“我的事”必是大事,便不急着追问,只拿眼睛紧紧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出来。
张德瑞不说话,只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摊开在裴桐心面。
纸上画着一些线条圈点,不知是什么东西。说它是一幅山水图吧,笔法却又极其拙劣,只有线条的粗犷勾勒,全无一点儿绘画技法。说是地图吧,却又只见圈圈点点的标志,不见地名。
“此为何物?”裴桐心看不明白。
张德瑞欣然一笑,道:“此为一幅藏宝图。”
“藏宝图?”裴桐心暗自一惊。
旁边的篱笆外,蜷着一人,听得此言,也暗自一惊,手中紧握利器的手松了松,旋即又捏得更紧了……
“对!藏宝图!”
暮色降临,四周暗下来。灯光映在张德瑞的脸上,他的双眼还在浓重的暮色中熠熠生辉。
他取过灯盏,指着图上的山脉一般的线条道:“你看这个,便是我们身后的纵横山。在这纵横山的某一个山洞里,藏着前朝藏的珍宝无数。只要我找到这批珍宝,便可起兵,夺取江山!”
裴桐心手一抖,茶水泼洒出来,打湿了裙子。
张德瑞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加上天色暗,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裴桐心的反应。
她轻轻擦去裙上的茶水,问道:“你如何知道这里有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