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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边的裴桐心道:“瑞公子,别与他争执,有什么将就着些吧。”
张德瑞见裴桐心发话,只好道:“那便拣干净的送上来。”
回到裴桐心身边,张德瑞小声道:“裴小姐本是大家闺秀,生来锦衣玉食,却让你一路跟我奔波,还来吃这些东西,真是让你受苦了!”
“皇子都没说苦,民女怎敢言苦?”裴桐心小声笑道。随即,又正色道:“此次跟瑞皇子来,是我心甘情愿的。当初,瑞皇子在桐心病危之际,鼎力相助,如今,瑞皇子遭难,我怎能坐视不管?”
“恨只恨,螳螂在前,黄雀在后,被张德弘夺了位!如今,怕是牵连了裴家。也不知府上如何了……”
裴桐心道:“裴家几代誓死为大齐效忠,天下人都看见的。想必新皇帝定不会弃民心于不顾,残害我裴氏一族。裴家定能挺过这一场动荡。”
说话间,点心端上来了。二人忙止住了小声谈话,吃起点心来。
……
隔壁的裁缝铺子里,章娘子正低头缝一件衣裳。缝得久了,她抬起头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峦,发起呆来。一会儿,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
木屋里,吴明聪伸头看了看屋外,女儿吴曼曼正在洗父亲的衣衫。
他踮起脚尖,进入里屋,摘掉墙上挂的一件衣裳,拔掉木钉,用手指一磕,一小块木块被敲松,他小心翼翼地取开木块,墙上赫然出现一个洞。
他趴在木屋的墙上,伸手进去,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银子,掂了掂,自语道:“怕是不够。”
又伸手往外掏,掏出一块更大的银子。“这一块又大了些。得剪一剪。”
想起女儿房里有一把剪刀,便将银子放回洞里,却取剪刀。
取了剪刀回来,他吓了一跳。
“哈,你是不是亲爹?有银子也不给我买新衣裳!”女儿吴曼曼站在墙洞边上。
还是被发现了!
“说好了,这些银钱,是有大用处的,怎可拿来糟蹋了!”
“世上有这样吝啬的亲爹么?给女儿买衣裳穿,是亲爹义不容辞的责任!怎么说是糟蹋银钱?”
“好闺女,说好了造剑的不是?”吴明聪讨好地笑道。“造剑可不要买生铁?就这点儿银子,爹还愁不够买好铁呢……”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昔日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太乐府令吴大人,也有今日……”
吴明聪道:“爹这样,还不都是为了给你娘报仇?”
“我娘?她那是罪在应得。她若不觊觎皇位,如何会到这种地步!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吴明聪怒道:“那可是你娘!如何可以这样说她!她如此处心积虑,还不是全都为了你们?”
为了我们么……分明就是为了她自己。
也罢,不去纠结这些恩怨。
吴曼曼道:“爹爹,其实,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过日子,也未尝不可!清苦虽是清苦些,可日子安稳……”
“没出息!”吴明聪跺脚道。“你娘如何就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我怎么啦?”
“没有一丁点儿进取心!”
“觊觎荣华富贵便是有进取心么?爹没看见,那些荣华富贵都是浮云?有几人不是为了它们,落得凄惨下场,家破人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那为何爹爹在公主府里时,却那般清心养性只爱丝竹?”
“爹爹我那是韬光养晦!如今,你们也是在这里韬光养晦!”
吴曼曼见说不服爹爹吴明聪,只小声道:“但愿永远如此韬光养晦下去……”
吴明聪却还不放过女儿,又道:“说到这里,我还要警醒你!这几日练技,你越来越不上心!连汪若芸都比你强!本来,依你的天资,应该远远在她之上的!”
“……”吴曼曼往屋外走去。
“你这个样子,如何堪受重任?”
“衣裳洗好了,自己晾!”吴曼曼手里拿着湿漉漉的衣裳,递到吴明聪面前。
“自己晾就自己晾!但是,你休想放弃报仇!”
……
集市里,人影寥寥。
点心铺里,张德瑞裴桐心二人用罢点心,张德瑞叫过店家,问道:“请问老板,这附近哪里有客栈?”
店家笑道:“这方圆十余里的马尾村,却是没有一家客栈。”
“啊?没有客栈?那过往的客商怎么办?”
“没有客栈,却是有农家房屋可供租赁住宿。你看,那房屋上挂着各色马尾的,便是标志。”
“难怪此地叫做马尾村,原来如此!”裴桐心说道。“你们这里也真是奇怪,别的地方都只挂幌子,你们却挂马尾。”
店家指着对面苍茫而卧的山脉,道:“这里是纵横山下的一个山沟沟,从前并无地名,后来住的人多了,便有了生意往来,便有过往客商来落脚歇宿。但毕竟地处偏僻,客商稀少,开客栈只有赔本的生意。于是,有多余房屋的农家,便挂一条马尾在房屋顶上,示意马歇脚了,可以来此住宿。
“久而久之,来往的客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便直接去挂马尾的人家求宿。”
瑞心二人起身向店家告谢,便出门来。站在门前一望,果然对面的村落里,有两三家房屋顶上高高撑起一根竹竿,上面若隐若现地挑着一条东西,发丝般在竿头随风飘扬。
“那可不是马尾么?”裴桐心喜道。
“你说住哪一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