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沛时打马在街头飞奔,撞翻了两个小摊。
被压在摊下的小贩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冲着绝尘而去的骏马破口大骂。
“呸!哪来的狂小子,赶着去投胎呀,爷爷”
长雨赶忙掏钱赔偿,才封了郡王就上街头“闹事”,风声传到皇帝耳朵里,少不得要把他们郡王也叫进宫去训斥一顿。
可是这一次郡王爷真的不是闹事啊!
嗯,他是追女人。
晋沛时打马跑去东街,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蹙眉弃马,一头扎进人海之中。
长风长雨两条腿自然撵不上四条腿的马,等他们追到东街,哪里还有晋沛时的影子?
好在目的地明确,也不怕跟丢了。
晋沛时挤在人流中寸步难行,好看的眉头越蹙越深,照这速度赶到摘星楼,黄花菜都凉了。
手伸进兜里摸出一把碎银往地上一撒,“谁的银子掉了?”
“啊,我的我的!”
“我的,我的!”
附近的行人都蹲下身捡银子。
晋沛时无比庆幸,自己有随身携带银两的好习惯,这不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晋沛时气沉丹田凌空而起,踩着路人的肩背,足下一点上了街旁商铺的屋檐,再来个鸽子翻身,轻巧的上了屋顶。
就这一手,谁敢说他是混吃等死的纨绔?
只可惜,这漂亮的身手,没有熟人瞧见。
当然人晋沛时,也不在意旁人瞧不瞧见,倘若他在乎旁人眼色,就不会是名动京城的第一大纨绔了。
晋沛时一身汗的赶到摘星楼,侯世子的另一小厮,已经在台阶上转了好几个圈圈。
瞧见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立即迎了上来。
“安郡王,我们世子在九层等您。”
晋沛时拥有摘星楼的高层令牌,可是没带在身上,走到第五层就给拦住了。
恰巧五层的伙计,是掌柜为了应付今晚忙碌,临时从别处调过来的,不认得这一位贵客。
晋沛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把推开伙计就要往楼上闯。
伙计不甘示弱,自己职责就是守住五楼的楼梯,身手灵活的及时阻拦。
晋沛时,长公主的独子,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就连进皇宫都没有人敢阻拦他,这小小的伙计竟然拦着他!
没看见都火烧眉毛了吗?
不愧京城第一大纨绔,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伙计也不是善荐,看似一味的躲闪,实际上把一道楼梯挡的密不透风。
晋沛时竟然无法前进一步。
算了,不跟这二杆子计较。
“不打了,把掌柜的叫来!”
解决了这一小插曲,马不停蹄的赶到九层,晋沛时神采奕奕,小厮却差点累瘫。
好在安郡王在五楼被伙计伴住,让他歇息了会,否则这回铁定滚地上口吐白沫了。
真是佩服安郡王的好体力。
“快点快点,怎么这时候才来,人早就上去了。”
侯世子冲过来拖住晋沛时就往十层冲。
冲上十层,人呢?
人哪去了?
人呢?人在包间里头喝茶吃点心。
“三表姐快来!”
谢慧玉包扎成猪蹄子的右手挥呀挥。
见蛮清欢不理她,直接跑过来,把人拽到窗口。
“看那里,是皇宫吧!真漂亮!那是金水河?怎么瞧着像一条小溪?”
“那是因为你离的远呗!”
蛮清悦也走了过来趴在窗口。
蛮清惠则在另一边窗口,瞧着远处绽放的烟花。
谢恂毕竟是男子,不好意思如小姑娘一般,站在窗口叽叽喳喳,拉着蛮昱旭装模作样的,坐在桌前喝茶。
“笃笃笃!”
响起一阵叩门声,伙计领着一位少年站在门口。
“包厢都满了能不能委屈几位,将就一下?”
伙计快速地扫了眼窗边的姑娘们,“我们可以给安道屏风,绝对不会打扰诸位姑娘关灯。”
伙计身后少年,不动声色打量着窗前笑魇如花的少女。
他没打算来的。
真的。
今夜之前,直到她找上自己之前,一直没这个打算。
可是她来了,款款的走到自己面前,笑着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搭档。
他当然愿意啊!
怎么会不愿意?
前世只能远远的站在他处,看着她在别的男子面前羞涩的笑,一如当年树下,递剑给他的小女孩。
温暖的日光照着她笑脸,如花的笑颜吹散了他心底所有阴霾。
可是他身中剧毒,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走近,只能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看着她对萧晟笑,看着她成为萧晟的新娘,漫天的礼花刺目的红,原本还能熬一段时日他心死了,就这样吧,死亡也没什么不好。
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可是他的灵魂飘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一如以往,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一个人艰难前行,看着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的悲伤哀诺。
看着她从腥风血雨中一路走来,看着她成为万人景仰,一呼百应的主帅,看着她被射成刺猬
他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不能给她任何的帮助,当她万箭穿心那一刻,他的灵魂也痛苦的扭成一团,被风吹散。
灵魂散落那一刻,他暗暗发誓,如果再能给他一次机会,哪怕拼尽生命最后一口气,也要保她快快乐乐一世无忧。
睁开眼发现自己回来了,仍然身中剧毒,仍然命不久矣。
那一刻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