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便是这样的么?”夕平奇不禁心中苦涩。
房间内忽然寂静得很,夕平奇和男孩一动不动,就连眼泪也是静静地流下,生怕惊扰到些什么。
屋外,夕焕和男子正在交谈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打破了一丝沉寂,趁这时,少年忽然开了口,“喂”了一声,似是不屑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也不知道父亲还要回来寻你做什么。”
夕平奇愣了一愣,朝着男孩看去,只见他一对刀眼横来,模样极其冷俊,后肩背了一把比他还高几尺的黑刀。
“父亲,你也是他的儿子吗?”夕平奇怔道,并没有因为少年的讽刺而生气。
少年忽然呆了一呆,稍久才转过头去,低声道:“他是我的义父。”
夕平奇不知如何应答,他看了一眼窗外陌生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
屋外,清风拂动,鸟啼不止,夕焕和男子话语不多,交谈了片刻便结束了。末了,只见夕焕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走进了屋内,夕平奇见他到来,忍不住喊了声:“爷爷。”
夕焕应了一声,强笑道:“走吧,跟你父亲,只要记得回来看我便好。”
“爷爷,我……”夕平奇闻言一酸,泪水眼看又要溢出,但听一声怒喝:“哭什么!”
男子从门外进来,满脸厉意,喝道:“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男人,若不是以后你爷爷走了,你怕也要跟着去!”
夕平奇失了失神,不曾想“父亲”与脑海中的幻想模样决然相悖,且当他缓过神来,心中对这“父亲”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忍不住对其大声吼道:“我哭不哭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又是谁,从来都不曾见过面的父亲吗!”
男子似是被掐中死穴,一双横眉瞬间紧绷,直至沉默了好半晌后才肩头稍懈,缓缓的将身旁少年往前一推,道:“林风,满门被屠,如今还被仇家追为余孽,年十四。”
短短几字,却让夕平奇为之一震,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少年,一时语塞,但还不容多作惊讶,男子又道:“夕家,将来也必有一场浩劫,既然你想继续苟活在这十里深山,让年老力竭的爷爷护你周全,那就权当我从未来过。”
“浩劫,那是什么浩劫?”夕平奇心中一紧,几近失声,茫然地看向窗外那个孱弱身影,满脸不敢相信之色,直过半晌,才又摇头喃喃不停,道:“哈,浩劫?怎么可能我和爷爷从未出过南山,不与他人交恶,又会有什么样的浩劫?”
男子凝视着夕平奇,用那如同深渊般的眸子,过了片刻,终是深叹一息,正色道:“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边要记住,莫不要等以后有了悔意之时又临阵脱逃,畏畏缩缩,四处逃避。”
说罢语调瞬间冷下,对一旁被称作林风的少年唤了句:“风儿,走吧。”
旋即转身离去,林风淡淡应了一声,也紧随男子而去。
这两人手脚极快,几乎是呼吸间便到了屋外,匆匆只见男子破剑而起,正要御风而行时,赫然却见一道瘦小身影从屋内踉跄着蹬了上来,口中还挂着凄凉哭腔,不住啜泣道:“爷爷,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剑上,不见前方两人的神情,也不知后方离家人的心情,只有那顶残破小屋里,佝偻着一张薄影在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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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夕平奇只觉风疾剑抖,身后风景恍惚一变,好似一眼万年,他不禁往下一看,这才发觉身处已是百丈的深渊,顿时忍不住一阵寒栗,双手紧扣着林风背后的黑刀,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但还不待他适应这腾空失重之感,身子又猛然向后一倾,差点将他“倒了”出去,吓得他一声惊啸,只敢半眯着眼打量着前方,但从半分缝隙之中一窥,这才发觉他们竟是随剑穿过云层,破空而上,周遭四处赫然化为一片茫茫白色,愕然间,他竟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就这般过了有一阵,夕平奇这才觉得身子一倾,剑身终于是平稳起来,但此时又有阵阵大风刮来,打得脸上生疼,他竭力半睁开眼,霍然望见头顶四方,漫是无垠净蓝,美得极不真实,身下更是滚滚云海,翻腾不休,令人宛若置身仙境,几欲有跳将下剑,腾云而去的念想。
夕平奇身子一颤,胸间顿时激荡万分,一时竟将离别之情抛诸了脑后。正当时,忽有万丈金光迎面射来,端的是无比亮眼,他大呼一口浊气,心中本有千万豪言破口而出,但还未开口,却只听前方林风冷不丁来了一句:“想叫就大声叫吧。”
“……”
夕平奇登时如鲠在喉,无语凝噎,没好气地剐了一眼前方的背刀少年,又撇了撇最前方那个冷漠的背影,一腔热血已然当头熄灭,于是没好气地苦笑一声,将头偏向一侧。但他刚侧目而过,便是一道金光朝脸径直刺来,好奇看去,原来是剑身之上反射而来的阳光,这本是寻常之事,便没作多想。但过片刻,只见他脸色蓦地一变,究其只因那金光并非死光,而是在剑身上不断四处游走,仿佛一条细小的金龙,颇具灵性。
正当看到入神,那道金光似乎也有所感应,只见它赫然转身,缓缓向夕平奇游去,而当它游到近处时,浑身金光霍然大放,璀璨而夺目,夕平奇刹那间被刺得双眸作痛,失去了周遭一切,他连忙伸手护住双眼,但不料身子也因此失去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