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稹被关在了林家门外,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朦胧的月色笼罩下来,他的脸半明半暗,一半柔和一半阴郁。但他站在那儿,低垂着头想了会儿,便咧嘴一笑,利落地从身侧裤兜里掏出一个半大不小的甜瓜来。
“砰砰砰——”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拍打林家的院门。
像是怕里头的人听不见似的,特意将那木门拍得哐哐响。
“谁啊?”院子里传来林德海的喊问声。
“是我,季稹!”白季稹几乎是梗着脖子回话,活像沿街叫卖的小贩一样,极力推销自己。
他自己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忙不迭地凑上来搭林德海的腔。
那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林剥皮!
一身铜臭味,眼里就只有钱,像白季稹他们家这样的破落户,林德海从未放在眼里过。像是刻意同林德海赌气似的,上一世的白季稹也最厌恶他们林家的做派。
是以,也连带着对林时音多了看法,总觉得她是因为自己是一个读书人,想要攀上自己满足他们林家特有的虚荣心,才想方设法地接近自己。
其实姑娘家追求自己爱的人也没什么错,村里头明里暗里爱慕他白季稹的丫头不在少数,也不是没有姑娘主动接近过自己,偏偏都被自己的冷脸堵了回去。只有林时音,仗着自己有一张标致的脸蛋,也凑上来同他搭话,让他觉得她同她爸林德海是一个德行,都是唯利是图的货色,丝毫不肯浪费自己出众的姿色。
可事实上,林德海的眼里可没有读书人一说。白季稹觉着林时音攀自己高枝时,林德海却是实实在在觉得,是他这一头猪拱了自家的白菜。
反倒是林时音,夹在他们俩人中间,没少受村里人的冷嘲热讽。
现在重活一世,他再不肯让林时音受一点委屈。所以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讨好她爸林德海。
想到这里,听着院子里一步近似一步的脚步声,白季稹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拘谨。新女婿上门头一遭,倒不知他未来老丈人满意不满意?白季稹慌忙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咳了两声,静静地等着林家院门敞开。
面前的院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德海却没出来,他只把院门拉开了一条缝,钻出个头来,斜着眼瞧着自家门前高高大大的白季稹。
“你怎么来了啊?这个点儿不该是在家吃饭吗?有急事?”
这态度,连白季稹的名都不愿意叫,显然是不怎么满意。
白季稹顿觉前路漫漫,可他也没生气。如果说上一世的白季稹,遇上这样的情况,绝对是扭头就走,清高的不行。可这一世的白季稹,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便觉得自己重生的意义就是最大可能的弥补林时音。
所以,现在的他非但不气,还很是好声好气地回话:“林叔,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看你们自留地里的甜瓜都熟透了,想着来跟你说一声,再不拾捡拾捡可就全坏在地里了,那可不值当。”
林德海没想到他还会考虑值当不值当,阴沉着的脸缓和了不少,抬着下巴招呼他:“行了,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吃饭吧。”说着抬手就要关门,又听到白季稹巴巴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还有事儿啊?”林德海撑着门沿打量白季稹,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他也没见过白季稹主动上门来啊,即便是偶尔来他们家帮忙递个信,也没见他这么熟络过。
今天倒好,一口一个林叔,还特意来跟他唠他们家的甜瓜。
说句实在话,他自己都没这么操心过自个儿地里的瓜。
他那双精明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在白季稹身上来回扫视,终于,白季稹讷讷地松了口:“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林叔您记得您地里的瓜啊。”
白季稹边招呼着边转过身,刷刷地往回走。他身材挺拔高大,步子也迈得宽,没多久就消失在了玉米地里。
林德海砸了咂嘴,还是觉着事情有些不太对,可到底怎么个不对法,他也实在想不出来。只得关上了自家院门,负着手往屋里走。
白家那小子,一直就只会死读书,什么时候还抽空,关心到他地里的瓜了呢?
他这边没有想出个首尾来,白季稹那边却是心思活络得很。
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只要是林德海在家,他们家那院子自己暂时是进不去了。他不是不记得上一世的自己有多清高,平日里在村道上遇见林德海,他都跟遇到什么似的,避都避不及。就他这态度,想要林德海请他进门喝杯茶,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他进不去林家大院,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见林时音一面。
他重生的这些天,几乎是日日都在想着林时音那张芙蓉一样的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尤其是认认真真看着你的时候,简直乖巧得让人招架不住。偶尔羞涩的时刻,嘴角一抿,颊边便漾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让人恨不能醉死在里面!
他不禁又回想起她倚在院门上青禾一样的身形,娇娇小小,板板正正的。翻在衣领外边的水红衬衣里,细细长长的脖颈,白嫩得如同新洗好的葱段,让人忍不住想……
白季稹刷地脸一热,他都在肖想些什么!
大队书记让他留在屋里抄写信件,他可倒好,信件没写多少,心思倒是挺多!
他猛地从炕上跳下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