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动了动身子,按着胸口忍下咳嗽:“陛下,今日民妇便告罪回乡,临走时有一事想提醒陛下,民妇自做起女先生,向来一视同仁,从未偏袒过,更不会为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之所以如此只为问心无愧,无关乎其他。”
这场闹剧闹乏了永嘉帝的耐心,他厌恶德妃小家子气,厌恶她冤枉如此正直的老太太,看着跪在地的德妃拽了拽八公主的衣裳,气得差点捏碎了扳指。
“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朕都了解了。”永嘉帝靠在椅背,看着满殿内的人,偏身冲着康夫人道:“康夫人今日受了不公,朕心下很是愧疚,大齐乃是尊师重道的,朕替自己也替不争气的女儿向您赔罪,还请您继续教导她们,交给您朕才能放心。”
康夫人惶恐地站起身,因永嘉帝赔罪二字深受感动,行跪礼道:“承蒙陛下如此信任,民妇自当全力而为。”
康夫人如此知进退,永嘉帝甚是满意,命皇后好生安抚,并赏了康夫人子女不少金银绸缎,吩咐人送回住处歇息。
康夫人一走,德妃的心更虚了,殿内安静的气氛似要掀起狂风暴雨前的平静,她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腿,胆怯地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永嘉帝。
薛皇后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下冷笑,轻叹了口气道:“陛下,德妃妹妹爱女心切,许是以为独独小八受了委屈才会如此,依臣妾看此事安抚好康夫人便不算大事。”
“德妃,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永嘉帝盯着德妃,那眼神似看穿她的表面,直接洞察了她内心所想。
这让她如何回答?若说是,那便有诬陷皇后之嫌,若说不是,便有污蔑康夫人的嫌疑,眼瞧着陛下对康夫人尊重有加但总比诬陷皇后强多了。
两两比较择其轻,德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回道:“臣妾以为康夫人对所有公主都如此,才会气不过请皇后娘娘做主。”
“都如此?”永嘉帝抬起头望向屋顶悬挂的烛台,盯着面快要燃尽的蜡烛,胳膊往扶手一甩,怒道:“可不就都如此!合宫里没人挑康夫人半个不是,反而是你不识大体,辛苦些累些便折腾出这许多事来。”
德妃一听语气饱含火气,吓得连惺惺作态都忘了,膝行着永嘉帝跟前凑过去:“皇,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原以为你虽出身不好,但这二十年早就该改点身的小家子气,合宫里有谁像你成日掰着手指头算计?你自己算计也就罢了,若不是今日闹出来,朕还不知你竟教坏了朕的女儿!”永嘉帝抬脚冲着德妃伸过来的手踹过去,即便小辈在场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永嘉帝愈想愈气愤,再看这般死缠烂打的想要纠缠,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她:“康夫人好涵养,怎么都不会想到宫里竟会有你这样的妃嫔,竟在背后告她的状,真是好啊!你这个娘当的真好啊!你把朕的脸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