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天高云淡,红袖与其他随来侍奉的丫鬟伺候傅惟慈洗漱梳妆,她坐在梳妆镜前,端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昨夜,她向范樱打听清楚了季家的各位族亲,当年季家本是四合村较大的家族,但后因些不清不楚的原因就分了家。
继而几个兄弟便四散为奔波生计而去,逐渐也就没了音信。
不过这位三老太太,她还是听长辈们议论过得,傅惟慈将这些事记在心底,往后的日子慢慢看。
既然是季家的族亲,若是安分守己地在季府吃吃喝喝,那边也罢了,季家不多这张嘴。
但若是有些旁的心思,就走着瞧。
“姑娘,冯家来送您了,老太太正在门口下轿。”红袖望了圈儿屋内,见所有东西仍如寻常,就想并未搬走一般。
“东西都搬好了?”傅惟慈望着镜中的红袖,她近身的箱笼都交由红袖照看,其中可还藏着大箱银子和一大箱子首饰。
“是,马车就在门口候着。”
等最后一只钗子戴好,她起身看了看身上的衣着,并无不妥才疾步出了门。
冯家人尚未进门,她忙迎了上去,朝着冯老太太的面前盈盈跪下,满含感激道:“孙女不孝,不能侍奉祖母左右,这些日子多亏祖母与义父义母的庇护,请受小慈的一跪。”
冯老太太上前扶起她的胳膊,苍老的双眼染上不舍与疼惜,这种身心同受的情感,使得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微微颤抖。
“大好的前程在盛京等着你,我只能护你到这儿了,你切莫怪我。”冯老太太深感愧疚,她的能力仅此而已,出了梁县,她再难护她周全。
“祖母折煞小慈,待我与季方在盛京安稳下来,便接您去长住,到时候您千万别推脱。”她回握着老太太颤抖的手,鼻间令人心安的味道。
每每靠近冯老太太,那股熟悉的味道就让她浮躁的心渐渐沉静,而现如今她远赴盛京,而冯宝成的调任令尚未有定数。
若是陛下圣心回转,那她与冯家的缘分或许就至此了,来日再见机会渺茫。
她鼻子一酸,硕大的泪珠掉在冯老太太的手上,冰凉凉的让人的心都碎了。
这种令人心安的味道,她眷念的温暖,她盼望着有朝一日还能如在梁县这般。
“盛京若是有什么不舒心的,尽可写信告诉我,抑或是想念梁县什么吃食,也尽可写信来。”
“祖母,盛京那么大的地方能少什么吃的用的,肯定比梁县强多了。”冯昭也没了往昔嬉皮笑脸的模样,绷着脸盯着傅惟慈。
“您是太担心小慈了。”王氏拉过傅惟慈的手,用帕子小心拭去她眼角的泪,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路途遥远,该备的东西的备好了?”
见她点头,又道:“别哭了,一会儿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冯宝成负手站在门边,仔细看着四辆马车,一个装满了箱笼,另外两个是主仆几人用的。
季方安排的妥帖,半分都不用操心,只是赶路最为折腾人,连着坐船坐车大半个月,姑娘家的身子比男子娇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