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好像没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似的,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你答应我今日要走的,一会儿给奶奶敬了茶,我们就走。”
他不适应耳边的聒噪,起身绕到半截破烂的屏风后换衣服。
“肯定,你这奇葩二婶我就受不了,三天就得被她折磨死。”傅惟慈厌恶地蹙了蹙眉,不以为意地拾掇着衣服。
敬茶回来后他将平日里装着笔墨纸砚的布兜扔给傅惟慈:“用这个装衣服,他们看不出来。”
“好。”傅惟慈爽快地答应,转头就看见床上的褥子换了单子,那个沾着血迹的床单被撤走了。
好歹是睡过一晚的床,好歹是一起睡过的男人,她忍不住捂嘴笑了两声。
季老太太眉开眼笑地送两人出了门,还嘱咐傅惟慈别乱走迷路,把季方送到学堂就赶紧回来。
人生地不熟的,她心底还真有点忐忑,不过总比在季家这个狼窝里强,天下之大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沿路上有人冲着季方喊着:“方哥儿,你奶奶对你真好,瞧你这艳福不浅啊。”
走到人少的路上,傅惟慈快步走到季方跟前:“我没什么能偿还你家十两银子。”
说着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这是她早上换衣服时在贴身衣物的夹层里发现的,藏得隐蔽才没被那个傅家的老婆子发现。
这是原主过世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她咬了咬下唇,狠心递到季方眼前:“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抵十两银子绰绰有余,你先拿着,来日我挣了钱再来赎。”
说实在的,季家不富裕,听陈春芝的抱怨季方吃药的钱就不少,若是自己跑了,她肯定会为难季方的。
看在他不阻拦自己逃跑,还尽力帮助自己的份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遭殃。
“不用。”
傅惟慈啧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将玉佩塞到他怀中:“那边有人过来了,我得赶紧走了。”
她拔腿就跑,乡间小路也分不清东南西北,顺着一条路总是能走出去的。
当她把村庄的影子抛到身后时,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弯着腰感觉嘴唇都是麻的。
她终于不用当人家媳妇了,被卖到穷山沟里的女人,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傅惟慈被高盛的太阳烤的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树根下,要是能拼个车就好了。
这么走得走到虎年马月啊?这么久连个破庙都没见着。
她擦了擦汗,决定一鼓作气地往前走,要不然天黑就得住在野外了。
晌午已过,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小溪旁,喝了点水又擦了擦脸,觉着神清气爽才继续赶路。
没多久她就站在一个名叫“梁县”的县城外。
傅惟慈望着城门上大大的梁县二字痴痴地笑着,真是苦尽甘来,好日子近在眼前。
不曾想她刚抬起步子要迈进去,脖子后就是一阵钝痛,她按住脖子转身,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再然后,便犹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
闭眼前她听见那个傅家老婆子恶狠狠地说道:“把人送回四合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