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集光身躯微抖,卞氏迟疑道:“妹妹,你不如告诉我们具体做法,也好过你哥哥胡乱行事。”
卞婉儿心里暗骂几百声蠢材,默不作声地喝了两口茶,才缓缓道:“嫂子,哥哥,你们怎的如此不会转弯,那丫头片子还有两年才及笄,我要你们立即就除掉她了吗?如今哥哥弄了这一出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影子,日后你行事切切不可露出咱家的痕迹。”
“其实…”卞婉儿眼中笑意闪闪,“这事简单得很,哥哥只要出几百金交给些流匪,嘱咐他们抢去此女毁掉清白即可,小小年纪就遭此打击,不说男人会不会嫌她,她自己就活不下去了,杀人,又何必用刀?”
卞氏听得心中发抖,卞集光朝妹妹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妹妹,你这个方法可比哥哥高明多了。”
卞婉儿白他一眼,到底还是不放心,交代道:“哥哥,便是送金给流匪,你也不要让安乐侯府的人出面,那个丫头片子还是秦老夫人的干孙女,若事后他们查起来,追到你身上,皇上知晓后,我们都活不成。”
卞集光慎重点头:“妹妹放心,这点事,我绝不会留下把柄给你办砸。”
“有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卞婉儿点头,突然想到哥哥的大咧咧,她又交代道:“你让人把那农女的画像交给流匪,可别给我弄错人了。”
“好”,卞集光点头,想到书房里那画像上美貌无匹的少女,他只觉下腹火热,“妹妹,我真不能收用那个农女?”
卞婉儿双眸一厉:“妹妹这个贵妃,你还想不想我做了?还有你的安乐侯,你府里的那些美貌姬妾,还想不想要了?”
“想,我就是问问”,卞集光连忙说道,那农女再美,她也比过自己的富贵生活和那一众美人儿啊,“妹妹你放心,哥哥保证让人把那丫头片子给你毁个彻底。”
卞婉儿皱眉:“可不光是为我,还是为我们家”,其实若非皇上那般警告过她,让哥哥收用了那个农女是最好的办法了。
送兄嫂离开之前,卞婉儿再三交代哥哥不要再出错,不要再胡来云云。
茶楼内,穆蕴在烹茶,他对面坐着兵部的一个侍郎,算是同僚,但兵部侍郎接茶时却是双手一起,仔细看去,他竟坐姿端正丝毫不敢随意。
“林大人,听说前几日买走炸药包的,其实是安乐侯?”穆蕴捏着茶杯,轻嗅茶香,姿态洒然,“你们兵部可查清了,安乐侯买那么几斤炸药做什么呢?”
林铭仁喝一口茶,端正的坐姿依然没变,眼睛下意识垂着,根本不敢看对面这个比他还小将近二十岁的后生。
林铭仁五年前第一次见到爷,那时的爷还只是一个不足十五的孩子,但他就能在谈笑之间就把对手的眼珠捏爆,之后更是先兵后礼地让他心服口服,从那他就把自己当成了爷门下的一条狗:不图富贵不图升官,就担心自己哪天让爷不如意了,被毫无生息地弄死。
然而五年了,爷却没为难过他一次,还暗里给他打点,让他从地方小官一直升任到中朝三品侍郎。
林铭仁自小跟随寡母依附族里过活,为了读书受不少苦也没少吃白眼,然而当初科考名次却并不高,后来被派到西南一个穷困县做知县,苦熬六年才得以调任,但他上任之初就被那县里的豪强威逼拉拢,为了保全母亲妻儿,他便跟着在那为恶两年,各种名目的盘剥终于逼得民乱迭起,更有一正直书生悍不畏死,多方搜集他的证据要到帝京敲登闻鼓,他当时一得知消息便亲自带人以缉盗的名义去追捕,直追到县界虎口峡,却在那里遇到被一群高手围堵的爷。
然后…就是现在,他一步步升到兵部侍郎,当初那个书生,则在年前刚升任刑部尚书。
他们是朝廷唯几知道爷真正厉害的人,明面上他们各有依属,跟爷从未有过交集,实际上他们不过半个月就会到某个地点给爷传一次消息。
有时,爷也会光明正大地请他们喝茶,而他们都会“赏个脸”赴约,闲聊些许朝廷杂事。
林铭仁不知道爷到底想干什么,但从他帮自己抹清罪证那一日,他林铭仁只有爷这一个主子,哪怕爷要造反呢,他也第一个跪下喊万岁。
千年后留骂名?活着的时候不违心,又有富贵享,哪还管千年之后?
炸药一向是由兵部管着的,安乐侯的人过来“买”时,谁也没注意,林铭仁并不觉得这个么个小事儿爷会注意到,哪想到今儿一下朝就被请来品茶了?
“也没查出什么来”,林铭仁放下茶杯,神貌恭敬,声音却很随意,“我还亲自去问了问安乐侯,他说想看看炸药包到底怎么个威力!这个理由很操蛋,但那安乐侯就是个混子,再加上没伤到旁人,死的都是他府上的护卫,赵大人那边就没再追究。”
“他们为什么到那江心去试,你们没问问?”穆蕴皱眉,手指一下下击打着杯壁,显然是心中有怀疑未定。
林铭仁暗想难道爷怀疑什么:“那附近来往的江船,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安乐侯跟一群普通百姓能有什么仇?”
“是啊”,穆蕴捏捏眉心,可是我的丫头昨儿来帝京了,他总觉得这其间有什么关联…“可安乐侯府的人再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给炸成碎片啊?”
林铭仁小心道:“…您也怀疑安乐侯准备谋反?”这不是开玩笑吧,爷这脑子,也怀疑安乐侯那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