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铁应山都如此说了,姜无恏知道绝非一般之事,问道:“哦?师父可否细说?”
铁应山瞧了一眼小九,半响不语,姜无恏见此,对小九道:“小九,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九应了一声“哦”,低头转身,默默的迈动脚步。
此刻铁应山才反问道:“还记得七日前身亡的那名弟子吗?”
“当然。”姜无恏已猜到大半,道:“这位师兄修为不凡,即使不敌对手,身上还有武神玉可保命,任遭遇毒手,可见对方修为之高。但重点在于,近五十年来,还从未有人敢伤我派弟子性命,毕竟谁也不想与武神殿为敌,就算是三大魔教和四大邪派也不例外。徒儿以为,多半是有非杀不可的理由。神侯不是已经派了四位师兄调查此事了吗?是不是他们带回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铁应山点头道:“不错,千秋四杰已然复命,据他们调查到的结果来看,此事或许和兵魔圣皇有关。”
“哦?”姜无恏脸色微变,道:“难道,当年兵魔圣皇还留有余孽?”
铁应山摇头道:“不好说,我们也只是推测,虽然那位弟子神形俱灭,好在找到了他藏起来的武神玉。从玉佩上留下的线索来看,让他身亡的功法,确实是兵主阁的绝学。”
姜无恏疑惑道:“据闻兵魔圣皇败给武神王前,兵主阁就已被他自己所毁,也就是说,兵主阁的所有绝学,应该已失传了三百年才对?”
“是啊。”铁应山道:“这也正是我们担忧之处,只怕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姜无恏见铁应山愁容更甚,道:“无奈如今星辰混乱,徒儿能推演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少,帮不了师父。”
铁应山安慰道:“无恏,你别太勉强自己,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慰藉。”
“师父。”姜无恏突然正色道:“恕徒儿直言,其实师父大可不必将心思全放在徒儿身上,徒儿以为,师父也是时候重新栽培一名弟子了,关键时刻,也能为苍生尽一份力。其实,小九他......”
“别说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小九他决不能修仙。”铁应山挥手打断姜无恏,坚定道:“何况,我铁应山早已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只有你这么个亲传弟子。无恏,你放心,就算走遍整个人界,为师都要医治好你。”
姜无恏无奈笑道:“师父,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没人救得了徒儿,别说人界四道,估计连上界大神也无能为力。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承认我的存在。其实无恏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原本三年前徒儿就该殒命的,幸得侯爷怜爱,到玉玄城求得上界神药,才能苟活至今。但这终究只能延缓徒儿性命,师父还是早做打算。”
见铁应山沉默不语,姜无恏摇头苦笑,他自幼被铁应山带上山,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两人之间的感情至深,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父子。
很多时候,对铁应山来说,别人的话或许无用,但姜无恏却总能有效的劝解。
回首过往,姜无恏继续道:“师父,徒儿的情况,自己心中有底,怕是时日不多。”
“别再说了,你既能坚持到现在,就肯定还有救解之法。”
“好啦好啦,师父,我们不说这个了。但有些话徒儿不得不提,三年前神侯都能打破誓言,您又何须执着?其实,您执着的,不过是您心中的愧疚。过去的,终究是覆水难收,既然改变不了,您又何必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让徒儿担忧呢?”
铁应山苦笑道:“你这小子,都开始教训起师父来了,唉......不过也只有你的话,为师听着才好受。想我铁应山也活了数百年,有些事若真是那么容易过去,那人的心,也就白长了。须知,世人皆有魔障。”
“好啦,师父,再说下去,就真的生出心魔啦。”
“呵呵......”
二人相望,各自带着不同的神情笑了起来,无奈,沧桑,只叹造化弄人。
一老一少就这样对望着,良久,铁应山嘴角微动,终究没有开口,只叫姜无恏回去歇息。
姜无恏行过礼后,留下了铁应山。望着徒儿的背影,这位受万人的堂主,再次发出一声叹气。
细听,这声夹杂着百味的叹息,似风,找不到归属,亦似云,飘无定所。
“小九。”
“大哥。”
姜无恏远远的瞧见小九正坐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小九没等姜无恏走近,已迎了上来。
姜无恏问:“怎么还没回去?又睡不着啊?”
小九答:“嗯,大哥身体不好,又这么晚了,本来小九是不想来打搅的,但小九有很多话,实在憋不住,想和大哥说说。”
姜无恏道:“正好我也不困,你也当陪我说说话吧。走,我们进去慢慢聊。”
二人进屋,小九点着灯火,待姜无恏到桌前入座后,才轻步到另一旁坐下。
小九道:“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们都说我是......是......我是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姜无恏望着小九,关切道:“小九,世间没有百无一用之人,只有自觉无用之人。”
小九苦笑道:“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整个武神殿,只有你对我最好,如果不是大哥你,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眼前的烛火随着小九的诉说微闪两下,似乎也产生了些许怜悯。
此景,不禁让小九回忆起儿时过往,在那个天寒地冻的荒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