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又是一夜难眠。
这女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了?趁人之危的小人吗?
还是昨夜,她发现了什么?
她的身体美好而馥郁,那感觉,既新奇,又令人沉迷,他压根不记得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印记……
黑暗中,刘绍的脸一下烧了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日清早起身,二人皆有些不自在。低着头用完早膳,阿娇替他将铠甲穿上,柔声道:“盼夫君早日战胜归来。”
刘绍轻咳一声,肃着脸点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便出去了。
从信都往赵地去,他只带了五千骑兵,一路狂奔疾驰,不出数日便到了。
原以为此战定轻而易举战胜,却不料,到得邯郸,才知刘真那十万人,当真是纸糊的大军。
赵国上下一众文官,以国相郑普为首,对刘真只知阿谀奉承,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举国上下,竟无一人能领兵出征,那十万人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确毫无胜算。
更令人气愤的是,刘真虽求了援,却早已开了粮仓,随时准备投降送粮,令他手下之人越发没了士气。
刘绍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当机立断,将那十万人刨去些官职稍高的,将剩余的人每三十个编为一小队,以从信都来的五千人中的三千为队长,全权负责。
趁着张平的人马尚未抵达,刘绍一面令队长们按照在信都时的规矩,加紧练兵,一面又令余下两千精骑,悄悄绕行,以游击的方式,先打乱其阵脚。
他立于城头,观众将练兵,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也有一日,会做这临阵磨枪之事。赵军实在太过散乱,日后必得派人来,时时督促方可。
顶着烈日训练,众人第一日尚有怨言,不服管教,然刘绍军中,不但纪律严明,更主张脚踏实地,凭实力说话,因此信都来的将士们,个个以身作则,与赵军甘苦与共,至第三日时,军中怨言已消去大半,将士们久旷的热血,终于被激起。
远处忽然行来一众人,数不过百,个个身穿甲衣,手持刀剑,看来装备精良,却与赵军形制有所不同,领头的是个年轻公子,远远的看不清长相。
那位小公子领着那些人靠近,同一位将军简单说了两句,便领着那百来号人,加入了训练的队伍。
不一会儿,那位将军登楼来报:“大王,赵家小公子领了家中仆役过来,欲一同训练。”
刘绍扬眉,那少年竟是赵弇。
那日初来邯郸时,赵况父子曾随刘真一同迎接。因事情紧急,两边虽为姻亲,却并未多言。赵况父子十分自觉,并不以这一姻亲关系随意攀附,守礼克制,的确与刘真不同。
那赵弇是阿娇的弟弟,他也有些印象,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生得与阿娇一般,唇红齿白,原以为与赵世子一样的娇生惯养,今日这孩子却顶着烈日,亲自带人来训练,也不知是真心,还是装模作样。
他点头算是应允了,不论如何,先瞧瞧这孩子打的什么主意再说。
今日演练的并非阵法,而是最寻常的摔打拳脚,对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来说,不但枯燥乏味,更苦不堪言。
然而赵弇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但见他从头至尾,没有一丝懈怠,随着众人,一招一式练的一丝不苟,与人空手搏击时,摔摔打打,毫无怨言。
刘绍在城楼上看得清楚,与赵弇对手的那几人,起初顾忌他的身份,手下留情,几招下来渐渐放开,双方皆是拼尽全力。
赵弇虽卖力,奈何年纪尚幼,体格稍弱,最后仍是被撂倒在地,败下阵来。
原以为这孩子会难堪尴尬,却不料他从地上爬起,拍下身上尘土,竟向对手抱拳致意,毫无怒色。
刘绍微微点头,这孩子,不骄不躁,性情坚韧,的确与赵王父子不同。
直至傍晚,训练方结束。刘绍从城楼上走下,迎面见满身尘土与汗水的赵弇。
赵弇上前行揖礼。
刘绍道:“你怎会来此?”
赵弇道:“家父听闻大王治军有方,特命我前来加入,好好历练,日后能令我赵家家仆也如此训练有素。”
刘绍转头观他所领那数百赵氏家仆,竟比赵王兵将更勇武整肃。他微笑道:“练兵枯燥艰苦,你能坚持吗?”
赵弇洒然笑道:“大王,我从小跟随游侠剑客们习武,吃过的苦头并不比大伙儿少。”
刘绍闻言,仔细打量他满不在乎,隐含坚毅的稚嫩面庞,忽而问道:“将来可愿从军?”
赵弇倏然眼前一亮,朗声道:“大丈夫当投身行伍,建功立业,赵弇自然愿意!”
是个有志向的孩子。刘绍暗道。
他伸手拍拍赵弇的肩:“好好历练,将来会有机会。”
……
信宫中,楚儿步入殿内,将门关上,对阿娇轻声道:“姑娘,方才都中赵氏差人来过了。”
阿娇眼神一动,问:“如何说?”
刘绍曾令暗查宫中其他彭光耳目。彭光住在宫外府邸,要传递消息,必须是能出入信宫之人。因郭魁曾言可请赵氏族叔帮忙,她便命人请他们布下人手,暗中观察信宫内出入的宫人,与彭光府邸家仆的出入去向。
楚儿凑近她耳边道:“城南有一处糕点铺子,夏媪每隔数日,便会亲自去那糕点铺子,替太后买些糕点回来。”
阿娇点头,她略有耳闻,姜夫人爱故乡风味,那家糕点铺子的主人,恰好从南阳迁来,故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