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虞声音变调。
王恪虚弱地笑了笑,却没力气说话了。
她撑住他,难得手足无措:“哪里受伤了?你……哪里痛?我该怎么……”
这么说着,陈虞去探王恪额头。
“余存,请你原谅我。”
耳畔突然传来林曦的声音,陈虞骇得一激灵。
“我不敢想象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但没有我,你一定能活下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连带着我的份一起。我知道你会自责,但能为你而死,我非常幸福。”
这是林曦留给施余存的精神信息。
“谢谢你,我爱你。”
“但我好害怕,我好……孤独。”
林曦的语声中混入了细弱的杂音。陈虞细听之下,那也是林曦的声音,却和信息中、她印象里自信柔和的口吻截然不同。
“我没有朋友。”
“最初大家都嫌弃我,之后又害怕我。”
“我只有余存,但他真的是我的吗?”
“不,我不能把恐惧表现出来,不能让余存感觉到……”
“为什么都要用崇敬而疏远的口气和我说话?我也是人啊。”
“讨厌,我非常讨厌战略部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我只是想和同龄人普通地聊天。这个愿望太奢侈了吗?”
……
陈虞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些声音拥有质感。她能感受到林曦那些压抑的情绪。原来他人的情感是这样的,这是第一次的顿悟,她有些恍然,又十分无措。
“在他最爱我的时刻死去,至少他会记得我一辈子。是幸福吧?会这么想,我果然是个卑鄙自私的女人。”
“但我并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
“这也是不被允许、不能被原谅的愿望吗?”
“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
陈虞陡然清醒过来。她的手掌还贴在王恪额头,现实中秒针才走过数格。
“刚刚是……”
王恪按了按嘴角,要解释,陈虞却嘘他:“别说话,别动。”
南道踱过来,眉头揪得很紧:“他精神负担过载了。共情极耗费精神力,更别说以自身为媒介传递信息,没结合的向导哪敢这么乱来。”
陈虞低头不说话了。
硬撑胡来的还真不只有她一个人。
“哪有那么夸张,”王恪喘了口气,“林曦心事太多,她的精神图景……太沉了。歇一歇就好了。”
“你给我安静点。”陈虞扔下一些装备,将他背起来,向两兄妹道,“我先带他去休息。他想法太多,如果你们在,他估计睡不好,明天我们还是在这会和吧。”
南道笑得有些苦涩:“也好。”
“虞虞也好好休息呀。”南辛挥着袖子,“明天见!”
谨慎起见,陈虞依然绕了远路。
王恪始终安安静静的,她疑心他睡着了,便低低骂了句:“笨蛋。”
背后动了动:“你在说谁?”
“还能是谁?既然共情那么吃力……”陈虞咬了咬嘴唇,“精神攻击肯定也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等王恪回答,她又凶巴巴地抢白:“没让你说话。”
他就叹气。吐息挠得她后颈痒痒的。
过了半晌,王恪又辩白:“吐血是夸张了点,但我真没事。”
“没事你自己下来走啊?”
王恪没话说了。
不知是否与虚弱有关,他反常地沉不住气:“阿虞,你是在担心我么?”
“才没有。”
“我都吐血了,阿虞还不担心,好受伤啊。”
陈虞默了片刻,决定不和乱说话的病人计较:“行,行,大概……有点吧。”
王恪居然就心满意足了:“嗯。”
“嗯你个头啊!”
“你还会担心我,我很高兴。”
陈虞差点被树枝绊倒。
这家伙果然是脑子也累得糊涂了。她决定当做没听见。
“阿虞。”
“干嘛?”
“就叫叫你。”
“你……”陈虞想发脾气,却拉不下脸。等王恪好透了,回忆起这段对话,肯定会恨不得把此刻乱撒娇的自己掐死。这么一想,她内心顿时平衡了。
两人落脚的山洞终于落入眼帘。陈虞不觉松了口气。大熊状的精神向导守在洞口,见了她转身,示意两人入内。
洞中多了不少东西:淡水,食物,药品,还有一本笔记本。一张系着银色丝带的卡片搁在物资堆最上方:
--给赢家的礼物。
王恪看到笔记本眼睛一亮,陈虞抢先拿走:“别想着动歪脑筋。先给我好好休息。”
“知道了--”王恪的尾音拖了老长。
陈虞被他这学龄前儿童似的态度弄得发笑:“别给我烦,快点睡。”
王恪乖乖躺下,闭眼消停了没多久就睁眼:“睡不着。”
“王恪。”
他叹了口气,像在抱怨又像在撒娇:“现在你总连名带姓地叫我。”
陈虞拒而不答:“别扯有的没的了,睡觉。”
王恪却打开了话匣子:“这两年你想过我吗?”
“没有。”
“回答得真干脆,”他叹息,陈虞竟然因这一叹胸口酸涩,但下半句一出,她顿时想掐死他,“我也没有。”
王恪看着她弯唇:“我不敢想。”
陈虞强自嗤笑。
“我这辈子就没向谁低过头。那时……我也有错,我不该说得那么过分,但要我主动回b区找你道歉,我做不到。所以如果不是这个游戏,也许我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