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衣袍带着雪一样的清冷味道,瞬间让我自惭形秽,直接挣脱开来,脚步凌乱往如意春风楼奔去。
胡椒吃惊的眼神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也不觉得我身上大粪的味道臭,弹着手帕,扫过我的全身:“只有几处皮外伤,并没有其他大碍,看来保定大人是喜欢于你,都不忍伤害于你,这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
身上的那几处衣料薄如蝉翼,早就被撕得粉身碎骨,大粪交织着血液,粘在肌肤上,臭不可闻。
张嘴粪便蔓延到嘴里,尝不出来什么味道:“是妈妈调教有方,保定大人没有吩咐下人过来告诉妈妈,让妈妈好好照顾于我吗?”
胡椒有一瞬间的一愣,帕子扬起:“当然说了,你现在可是如意春风楼的宝贝,放心,妈妈不会亏待于你!栀子,赶紧扶姑娘下去休息,好好伺候着!”
栀子眼中闪过嫌弃,胡椒眼睛一睽,栀子皱着鼻头,要过来扶我,我没有让她扶,跨进如意春风楼便腿脚一软……
“囡囡……”
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似听见有人喊我的乳名,我努力想睁开眼,只看见那一袭墨色着急的向我奔来,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痛醒在浴桶里。
栀子鼻子里塞着布条,卷着袖子,手中拿着丝瓜络使劲胡乱的在我身上乱刷。
本来身上被凌虐的皮脱落,被她这样一刷,血口子重新撕裂,血珠从新往外冒。
见我醒来,栀子把丝瓜络往桶里一扔:“你自己来吧,我是一个小丫鬟,手脚没轻没重地把你如玉的肌肤刷破当然接不了客,那就不好了!”
带着粪便味道的水溅到我的脸上,看着浴桶上飘荡的丝瓜络,我开口问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人喊了我什么?”
栀子眼神向上挑,口气不友善:“姑娘您是从保定大人府一路走来,光着屁股,您觉得有什么人喊您?您觉得谁会喊您这样如此不顾廉耻浑身上下不顾的女人?”
坐在浴桶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伸手抓过丝瓜络握紧,凶狠的眼神摄向栀子……
栀子身体一缩,口齿故作强硬:“就是没有人喊你,你若不信,可以问胡椒妈妈!”
“滚出去!”
栀子直接用鼻子哼着出气:“被保定大人玩过了,你以为你还是官家小姐,你只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破鞋!”
“滚出去!”我发了疯一样,用手使劲的拍打着浴桶里的水:“我会让胡椒妈妈把你送给保定大人,我看到时候你会怎样?”
栀子一点都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哼笑道:“保定大人喜欢官家女子,奴婢这种在如意春风楼连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怕是不能如姑娘所愿,姑娘好生在这里洗着吧,奴婢去看看您的药好了没有!”
栀子带着嘲笑,出了门。
“啊!”我愤恨的大叫一声,拿着丝瓜络拼命的刷洗着身上,粗糙不堪的丝瓜络,所到之处一层皮刷了下来。
一桶水,又臭又血腥,污秽漂在上面,一层又一层。
一桶又一桶的水,洗上一遍又一遍,始终身上带着粪便的味道,挥之不去,浸入骨髓,刻在灵魂之上,永不消灭。
我裸露的身体,站在铜镜前,看着肮脏不堪的身体,看着自己刷的血红一条一条地又爬满丑陋的印记的身体,在往外冒血珠子。
整个身体红红的,比煮熟了的虾子还要好看。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胡椒亲自来了,我扭头看她,张开手臂,全身裸露:“妈妈,您说我值多少钱?”
“现在不值钱!”胡椒嘴角含笑,目光掠过我:“如此一副丑陋的身体,没有哪个男子看到有yù_wàng的!”
“青楼,有青楼的一套生存法则,乞丐,有乞丐的生存法则,每个地方,每个行业,都有它自己特定的法则,越不过这个法则,就融入不进来,融入不进来,你就一文不值……就白受罪!”
一点也没觉得光有什么羞耻,羞耻感什么都没了,就不觉得羞耻了。
“妈妈,我想知道,做伎者,真的会像是史书最猖獗者,能变成一个国家的主宰吗?”
胡椒在床上铺上白布,让我躺下,白色药粉像面粉一样撒来,膏药被她抹在手上,对着我的身体一层一层涂抹上来。
药侵透破的皮肤就像针尖扎在肉里拔出再扎进,刺痛地抓不牢,挠不着,只能咬着唇忍受着。
“史书都是骗人的!”胡椒手上很用力,“所有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就像聊斋,你看那些狐狸精跟书生春风一度,良宵苦短,等到书生考取功名,迎娶的确是人间女子。海誓山盟,不过是说出来骗人的,骗到了就成功了!骗不到也就几句话的事情,与说谎的人没有任何损失!”
我趴着,翻过来,全身没有一个地方皮是好的,最后,胡椒拿出檀香膏给我擦身体,我闻到这个味,全身都在颤抖!
恶心从骨子里发出来,没有吃任何东西,哇一声却吐了,吐了胡椒一身的酸水。
从内脏里吐出来的酸水,都带着一股粪便味的,真是贱到骨头了。
胡椒用帕子掸了掸我吐在她身上的酸水,继续抠了一大坨:“这檀香膏,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闻到这个味儿里吐,你也得闻,闻到不吐为止!”
她说道使劲的擦在我身上就像擦药一样,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我趴在床上,往下吐,吐得肝胆俱裂,什么都吐不出来还在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