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下雪了!”杜中宵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地道。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早,还没到十月,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前几天的温暖一下子荡然无存,天地间突然变得刺骨。胜州城里热闹的景象一下消失,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看看天色,杜中宵道:“副使、判官,我们出去走走,寻杯酒喝。”
田京道:“节帅说的是,这样的天气,做什么都没有意思,不如出去喝酒。”
几人结伴而行,出了官衙,向商场那里去。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许多店铺已经关了门,惟有漫天的雪花飘洒下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踩在上面,觉得软绵绵的。
富弼道:“胜州这里,比陕西路的州县还要冷上许多。以前在陕西的时候,虽然也有十月飘雪,但却没有冷成这个样子。前两天,我起来得早,就发现夜里已经结冰了。”
李复圭道:“副使,夜里早已经结冰了。我听从上游来的人说,丰州那里,黄河都快冰封了。”
富弼缩了缩脖子:“还没到十月,黄河就要冰封,若是跟中原人说起来,如何肯信!河曲路这里真是冷得一点道理都没有!下了这一场雪,没有特别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出城!”
杜中宵道:“冷气从北方来,当然就是如此,越向北越冷。听说阴山以北的地方,一年之中夏天的日子没有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冷难当。我们这里有阴山挡住寒气,以山北暖和得多了。”
富弼道:“听说是如此。苏武牧羊的北海边,听说就没有什么夏天,不知道是也不是。”
几个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到了商场附近。杜中宵左右看看,道:“我们是到官酒楼,还是到那边王普的店里?这种天气,按说到王普店里,围着吃一个羊肉锅,更加有感觉。”
富弼道:“节帅这样想,那我们去王普店里好了。他做生意还是用心,味道过得去。”
到了王普店前,一个小厮急忙过来,迎了杜中宵等人进店。王普正在柜台后,看见忙跑过来,带着几个人到了二楼的阁子里。众人坐定,问几位要吃什么。
杜中宵觉得阁子里分外温暖,对王普道:“与去年不同,你这里加了暖炕吗?”
王普道:“节帅说的是。小的听说官府里的建筑,都建得有火炕,冬天寒冷的时候,烧起火来,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今年特意在店里加了。诸位如果觉得热,可以把那边窗户打开,不会闷得慌。”
杜中宵点头道:“如此就好了。我们几个人,不是中原人,就是南方人,还真受不了河曲路这里冬天的寒冷。今天先来一个铜锅,配两盘羊肉,再配一盘牛肉。其他的菜,你先看着上来。”
王普应诺,转身出了阁子,自去准备菜肴。官府里有公使钱,杜中宵再加上自己节度使的公使给衙门使用,相当宽裕,酒菜不用减省。里面阁子里一桌,外面的随从两桌,花不了多少钱。
杜中宵觉得有些燥热,对众人道:“这阁子里一加火道,果然就不冷了。现在还不到十月天气,不是十分冷的时节,把窗户找开如何?”
其余人一起称好,杜中宵便把窗户堆开,看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大了。
不大一会,王普带着小厮把铜锅和酒菜上来,又端上三盘肉,道:“节帅,诸位官人,这都是今日宰杀的牛羊,最是新鲜。你们慢用,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唤我上来就好。”
杜中宵道:“这些就差不多了。下面的随从,让他们多吃一些肉,今天委实冷了些。”
王普应诺,带着小厮退出去,把阁子的门关上。
倒了酒,杜中宵道:“我们且饮一杯,吃着酱牛肉和凉菜,等锅子开便了。”
饮过了一杯酒,吃了一会儿菜,杜中宵道:“昨日朝廷来的公文里说,尉迟三郎人情练达,极知进退,谈过之后,朝廷有意以他为国王重建于阗。于阗是佛国,尉迟三郎也是信佛之人,朝廷已经送他入大相国寺里,学习佛法。数月之后,可能还会送到五台山去,熟习中原佛法。”
富弼吃了块酱牛肉,听了道:“这个尉迟三郎,虽说是于阗王室之后,终究离得远了些。如果我们重建于阗国,再有国王的后人找来怎么办?”
杜中宵道:“按照我们得来的消息,当时国破的时候,于阗王室尽墨,不应当有国王之后。就是有人真地找来,只要无错,无非给个官吏职位即可,又有什么难的。说到底,西域不是中原,完全郡县其地的条件还不成熟。这个于阗国,无非是增进朝廷威望,收拢各地人心,并不真的是国。”
富弼道:“依节帅心思,于阗国里,哪些是他们管的?哪些又是朝廷管的?总要分得明白,两者才能并行不悖。如果不分清楚,一国二主,将来总是难免会出祸端。”
杜中宵道:“于阗本就有新旧两城,在我想来,其中一城为军城,驻扎大军,另一城则为新的于阗国都。除了驻当地的军中事务,其余俱可由于阗国来管辖。拨出一部分土地来,为军队驻地,和军城一起归属于朝廷所有。其境内用番法治番事,省却许多麻烦。”
西域的人口,部族众多。除了土著之外,还有外迁入的突厥人、回鹘人、粟特人等,以及各种来源的小部族。宋军进入,短时间内,还应该是各族共治的局面。于阗主要就是土著人,让他们自己立国,自己治理,中央朝廷主管军事。其他地方,如果可能,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