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待穆清华再次清醒时,手脚已被五花大绑横躺在地上,边上的云竹也跟她一样的待遇,粗粗的麻绳绕着肩膀把双手捆在了背后。
她打量了四周,屋内无人,简单摆置了张木床和圆桌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看来她们还在白居寺,这是另一间禅房。
“云竹,醒醒。”穆清华挪了挪身体,用脑袋去蹭她。
“唔?”云竹也睁开眼,“小姐?”
“你没事吧?”穆清华担忧道,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幸好未见血迹。
“奴婢没事。”云竹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但是小姐方才我为你包扎时,你身上全是伤,流了好多血,你……”
穆清华疑惑道:“你为我包扎?”她这注意到脸上和胸口都缠了几圈细布。
“是的,你昏倒后那群黑衣人让我先帮你止血,说别让你死了,然后就把我们两人绑起来丢在了这里。”
穆清华暗想,可能他们还要向她逼问密信的下落,暂且留了她一命。
默然片刻,云竹又问道:“小姐,那些人是何人,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这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我再告诉你。”穆清华用椅子为支撑勉强坐起了身,“我们先想想怎么逃出去。”
云竹点头,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和不安,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这时穆清华斜眼看到木桌上的花瓶,心生一计:“我们把那花瓶打碎,弄个碎片你咬在嘴里,然后帮我把手上的麻绳割掉。”
说完她靠着椅子慢慢站起来,用背后的手去拿起那花瓶,因为担心屋外有人看守,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将它的瓶口对着墙上反复砸了几次,才砸出了一个缺口,再轻轻一劈,取出了一块碎片。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云竹小声提醒。
“小伤没事。”穆清华把碎片递到云竹面前,示意她咬住,“咬住,小心点,别割到舌头了。”
云竹张开嘴用牙齿咬住那个碎片,反复磨着穆清华手腕边上粗粝的麻绳,过了一会,还真的磨掉了。
“做得好。”穆清华揉了揉手腕的红印,“你别动,我来帮你解。”
但就在此刻却听到屋外的一道厉声:“有刺客,保护侯爷!”
穆清华心头一跳,加快了速度解开云竹的麻绳,然后俯上门贴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屋外人声吵杂,脚步声踏踏,很快还听见刀剑出鞘的响声,无数杀气在风中翻卷。
“我出去看一眼,看看能否找个机会逃走。”穆清华道,“云竹,你在屋内躲好,我马上回来。”
语毕,她打开门身影一闪出去了,云竹都来不及出声阻止。
很快穆清华就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完全是作茧自缚,刚一出门,她就被卷入了混战,暗处的一抹闪光裹挟着风霜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时,她飞速闪过身子勉强避开,回头一看一支箭羽插着了墙壁上,耳边还弥留着一阵眩晕的蜂鸣。
原地望去,此后院约莫有二三十黑衣人正在相互缠斗,她踌躇着是否要先回屋内,丝毫没有留意到,一袭黑衣正在缓缓向她身后移来。
待她觉察到异常时,剑气瞬间而发,一把利剑向她后背凌空袭来,猝然之间,另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替她挡了下来:“小心!”
她侧头一看,救她的这少年,五官清秀,眉宇飞扬不羁,还扭头对她笑了一下。但很快,他们两人瞬间缠斗在半空,没入远处的夜色中。
穆清华刚要松口气,又一道黑影突然跃起,持剑相向,她只好跃上屋檐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她疾跑几步,周围全是一片混战,其他黑衣人见到她也是无差别攻击,剑光四射。
就在这时,穆清华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那马儿受了惊慌在不断地想要挣脱绳索。情急之中,她从屋檐跳下,折了几圈,甩开了后面的黑衣人,溜进了那马车。
穆清华大喘了几口气,她的伤口因为这番激烈的打斗又裂开了,血染红了白布,看着还有几分瘆人。她躲在车厢里想待这场乱战稍微平息后再出去,不然刀剑无眼,太容易被误伤了。
可是下一秒,突然传来个声音令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侯爷,快上马车!”
然后车帘倏然被掀开,一个修长的身子钻了进来,穆清华不可避免地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凤眸,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伸出左手点住了他哑穴,右手掐上他的脖子,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想死就别乱来。”
前头的于鸿已经拉住了缰绳,准备就绪,但扫了眼侯爷,却见他进了半个身子停顿在那,不由得出声询问:“侯爷?”
面对这突发状况,楚羽晟脸色更为阴沉,眸子似夹着冰霜直直盯着她,半晌后,还是若无其事地在她的右侧坐下。
穆清华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敲晕他,但见他还算识相,便暂且忍下。
她心里盘算,若杀了他,他的属下众多,个个武艺超群,阴狠手辣,她定也插翅难飞,只能挟持他做人质,再寻时机脱逃。
“侯爷,坐稳。”
车外的于鸿丝毫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他用力一拍马背,马车便如疾风般飞奔起来,后面的三四名属下还正在奋力与刺客缠斗,为他们拖延时间。
车内的气氛越发微妙,穆清华的右手一直掐着他脖颈不敢放下,不知不觉有些手酸,却见这个青年男子宛如一尊石雕菩萨,明明受人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