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蚁贼>9 定州 3
弟。

邓舍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再往西南、西北看了几眼,刚要转身,有人叫道:“将军,你看。”

一点火光,由远而近,奔驰到了城下。

是陈虎的信使。

“定州汉人、渤海等族贫者,闻将军分地双城,纳降内应。城破,斩七百级,俘四百二十。陈将军口信:末将幸不辱命,依将军先前命令,留一军守城,明日还。”

聚集的乌云,劈拉拉蓦然划出一道闪电。邓舍心头,千钧重压顿轻。他克制着喜悦,扶起信使,赏赐酒肉。传令:将捷报传遍城中。胜利,不但可以鼓舞士气,也可以增强高丽人的敬畏。

转头西望,再有一个时辰,今日第四波探马,就到规定的来报时间了。只要探马报来一切无恙,稍用时间,整治定州,将之和双城牢牢连成一线。再下些功夫,扩展到东北方的女真之地,用洪继勋的计策与之成援。以线牵面,高丽,他就算是站稳了脚。

他两天一夜没睡,最担心的事情有了结果,精神放松,困意涌了上来。着实支持不住,吩咐亲兵,无论探马来不来,一个时辰后,就把他叫醒。回了府中,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窗外的冷风,猛烈地卷袭着窗纸。呼啸着、咆哮着,就像是一个怒的猛士,举着刀剑,冲击敌人的阵营。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满山遍野的赤帜,裹着红巾的士卒,呐喊着从他身边如潮水般朝对方的敌人冲去。箭如飞蝗,狂风大作。文华国掂着金光灿灿的大锤,仰天大笑,对他说,将军,这是胜候之风。到处都是血,尸横遍野。

场景倏忽转换,黄河泛滥,赤地千里。毒日高悬天空,一群人围着个脑浆迸裂的小孩儿,目光狂热,流着口水。邓舍看到了杨万虎。他赤着膀子,和无数个衣衫褴褛的饥民,疯狂地向空中投掷人头,他们在狂声地喊叫着什么,邓舍听不清楚。

他冷汗淋漓。他忽然现,红巾的敌人,竟然不是元军。就像是一地无边无际的红云,他们冲向了对面,那同样无边无际的饥民组成的黑云。

他想制止他们。他焦急万分,没一个听他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每个人对他都视而不见,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忽然想到,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连文华国,也似乎不能看到他了。

他颓然。他伤心,他感到了痛入骨髓的孤独。可他又痛苦,又愤怒,为眼前看到的一切。天空滚起了一阵炸雷,他受了惊似的,猛然仰起头,是的,他要质问它,他要质问天。你怎么能这样?把他丢在这里,让艰难求活,让他看这一幕幕的人间惨景,却又让他无能为力。

他看到了邓三,巨大的脸,浮现在天空。望着他,慈祥地笑着,双眼中充满了暖爱、牵挂。蓦然间,邓三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嘴急地张合,想告诉他什么。

可邓舍听不到。又一声炸雷,红巾和饥民冲在了一处,他们没有战斗,他们拥抱在了一起。无数个人,或许有十万,或许一百万,或许全天下的人都在了这里。他们仰着头,冲着天,举起手中的兵器,如密林;更大的声浪,如怒海;他们异口同声地在高喊,一**震向天空,惊天动地。邓舍听清楚了。他们在喊两个字,他们在喊:“求活!求活!”

“将军,将军!”

一阵急促地喊声,把邓舍从梦中唤回。入眼,是左车儿焦急的面容。睡意顿消,邓舍撑起身子:“怎么?”

“通往定州的道路,被高丽人切断了。”左车儿闪开身,邓舍看到6千十二站在其后,满面血污,盔甲上血迹未干。

“小人无能,挡不住高丽人。”6千十二跪倒在地,羞愧、悲愤。

守不住定州、双城一线,被高丽人从中截断,谁都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怕什么,来什么。邓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喀喇一声,风撕裂了窗纸,器架、镜架上的茶碗等物,随风摇坠,连珠价的响成一片。冰冷的空气灌入室中,这叫他清醒了一点,他定了定神,问道:“多少高丽人?几时到的?从哪里来?”

“至少五千,一个多时辰前,趁夜黑风大,从西南边定州方向来。小人等猝不及防。现时,已落入包围。”

“距双城距离?”

“二十里。”

“现在动向?”

6千十二摇了摇头:“小人突围之后,起初还有几十骑追赶,被小人射落几个,就都退了回去。包围小人的是个千人队,远远看见了他们的主力,似乎,……”他不太肯定,“高丽人是在扎营。”

“扎营?”邓舍转问左车儿,“陈虎部有没军报?”

“没有。”

“游骑和守卫山口的士卒呢?”

“也没有军报。”

邓舍默然。高丽人从西南边来,定州为必经之地,陈虎部又无军报,可以断定,定州肯定已经遭了围困。只是,西边的山口,不知道落入敌人手中没有。

“传令:加派探马,急往山口侦探。叫文华国、赵过、罗国器等,大堂见我。紧闭城门,三军集合。”邓舍披衣而起,“取我甲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6千十二,扶他起来,“敌人势大,将军力孤。道路丢失的责任不在将军。”他顿了顿,自责地道,“在我。”

他猜到敌人有异,甚至猜对了敌人来的方向。却没料到,……他转过头,窗外风狂夜沉,伸手不见五指。守营之战,他占了天利,这


状态提示:9 定州 3--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