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不伪装,这个认知让周沉觉得十分不爽。
“对,这位是我太太,第一次带她出来参加这种饭局,各位多照应!”周勀握住常安的手介绍,三言两语,表情自然,但这一来一往已经尽显柔和之意。
常安这次也没缩,努力挤了个笑回敬在座各位,只是独独略过陈灏东那个方向。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绝望到一定程度也能反击。
原本说她是小茉莉的那个罗总脸色有些讪讪,人家明明是正宫娘娘,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成小花,实在尴尬至极。
“原来是周太太啊,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力不行,周太太你别介意。”他自嘲一通救场。
常安知分寸,忍耐着回敬:“没关系,知道您是开玩笑的,也怪我平时很少出来走动。”
“对嘛,虽然早就听说周总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一直没见着真人,以为是传言。”
“这事要怪得怪周总,把这么漂亮的老婆藏在家里,怎么,金屋藏娇啊,带出来是怕别人抢?”
桌上你一言我一语,既是玩笑活络气氛,也是为了刚才的尴尬救场。
常安脸上维持笑容,其实心里早就恶心得不行,这帮阳奉阴违的油腻中年男。
岂料周勀也顺着桌上的气氛,牵住常安的手放到桌上,轻轻捻着她的手指,“是啊,我太太这么好,还真怕带出来被人抢。”说话间目光落到常安脸上,眼底尽显温柔深情,旁人都要错以为他真改邪归正要当一个宠妻的好丈夫,唯独常安看清了他眼底那一丝丝警告的意味。
他在警告什么呢?
指端猛地一紧,他捻着捻着就在上面捏了一把。
常安眉心皱起来,“你弄疼我了。”她轻呼,用只有周勀能听见的声音。
周勀受用,终于肯松手,抬头却与对面一双发冷的目光相撞。
陈灏东意图不明地说:“周总,那你可得看好了,毕竟外面行情生猛。”
旁人肯定不懂陈灏东的意思,还拾掇,“小陈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怎样呢?”
另外一人又帮腔:“哪能啊,小陈是有主的,老何不止一次在牌桌上跟我提过,说你比他儿子争气多了,以后元玺的乘龙快婿,回头你娶了老何家千金可得跟我吱一声啊,我包个红包喝喜酒去。”
这里大概每个人都有安排好的角色,灯光一亮幕布一拉就得照着自己的角色去表演。
常安似乎也已经免疫了一些,何灵嘛,据说和陈灏东已经交往了两年,也就是说陈灏东进戒毒所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而两年前常安在做什么?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在医院,好像又在伦敦那套house里。
不记得了,那些年浑浑噩噩的,一天等于一年,一年又像只过了一天,没差别。
……
晚饭就在这种客套阿谀又不时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氛围中进行。
期间总有人过来敬酒,绕到常安时总要刻意问一句:“周总,这位…新找的啊?”
“风格跟你以前那些不一样,改口味了?”
“看着挺小的呀,还在念书吧…”
一个个都带着轻佻,反正没几个人能想到眼前这位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只当是周勀另寻的新欢。
周勀应付还算自然,他不厌其烦地跟人介绍:“不是,这是我太太!”
“哟,原来是周太太啊?”
“没想到周总还真结婚了啊,之前听人说过,我还当是谣传…”
也怪当初两人结婚低调,除了几个相熟的人知道之外,其余很少有人见过常安。
常安倒不在意这些人的言辞,只是觉得这种场合实在难熬,特别对面还坐了一个陈灏东,虽然他一直手机不离手地在跟人聊微信,还时不时发出一点笑,常安自然知道微信那头是谁,所以害她每过一分钟都像在受刑,好不容易熬到服务员上甜汤,预示着这桌席面快完了。
差不多九点散场,常安第一个走出去。
外面降温了,还飘着一点小雨,周勀让小赵直接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来,自己脱了西装盖到常安肩上。
“心情不大好?”他看似很随心地问。
常安不答,但脸上阴雨密布的,已经给了答案。
周勀心里明了,只是冷笑。
好不容易等来了小赵的车子,正要上去,周勀肩膀上突然缠上来一条手臂:“周总,这就走啊?我在鼎艳定了包厢,一起去乐乐呐!”
常安都被吓了一跳,转身见一肥头大耳的醉鬼正缠着周勀,隔了大半米都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她依稀记得刚才酒桌上介绍好像是哪个建材行的老板,姓张还是姓金的,福建那边人,说一口不算正宗的普通话。
周勀脸色难看,但在酒店门口也不能怎样,只把对方手臂挂了下来,稍稍扶了把,“金老板,我就不去了,还有事!”
“别啊,这么晚还能有什么事?再说这半天开会开得人都要萎了,晚上天大的事也没喝酒寻乐重要,而且你看呐……罗总和陈总他们都去,褚行长也一起,难得有机会坐下来一起聊聊……那边酒都让人开好了,比这里的白开水可强。”
“白开水”自然指的是百来块钱一瓶的口子窖。
只是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