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到门口,看到里面摆好的桌席和迎宾的服务员,她扯出一丝很勉强的笑容。
“这种有没有排桌牌号?”她悄悄问身边的男人。
周勀笑而不语,却把贴着常安的那侧手臂微微弓起来。
“挽着我,挽着我就告诉你!”
“……”
常安无语,她觉得这男人最近越来越不正常,刚好旁边有人熟人经过,很客气地跟周勀打招呼,常安在人堆里总是最最乖巧的,生怕一分钟露馅又丢了面子,于是回敬周勀妥帖的微笑,手臂还是松松挽了上去。
两人并肩步入宴会厅,七八张圆桌分散两旁,常安一袭白裙,气质好,又年轻靓丽,而周勀一袭浅灰色手工西转,身材高大,挺拔俊朗,走在一起自然成了厅里一道风景。
只是走了一段周勀突然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轻拍常安挽住他的手背,“怎么,紧张?”
“没有,怎么可能!”
她嘴上逞能,但明显紧绷的腮线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周勀突然把手臂从她臂弯里抽出来,改而握住她的手,稍稍压身下来迁就她的身高,说:“不必紧张,只是吃顿饭!”
常安心头一紧,滞后一秒才发现自己手掌已经被他包裹住,五指相扣,触到他干燥而温热的手心。
两人就用这种可以称之为亲昵的姿势穿过宴会厅,常安一路接受两边宾客的注目礼,说不紧张是假的,倒不是她怯场,从小经历过的大场面也有很多了,她不至于像小户人家孩子那般经不住,而是常安自小不喜欢被人过分关注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全场人都在盯着我看?”她忍不住小声问周勀。
周勀轻笑:“可能因为你最漂亮吧!”
常安:“……”
她觉得这男人今晚浮躁得有些过分,跟平时大相径庭,可是周勀其实说得也没错,能混到这个份位的基本已是行业大佬级别,一般年龄都在50+,像周勀这种年轻有为的简直凤毛麟角,而这种官方宴请可携家属出席,所谓家属,必须是真的家属,养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自然登不了排场。
如此一来就不难明白了,大佬们的正房妻室都已步入中年,即使保养再好最多也就落个“风韵犹存”,像常安这种二十出头青葱鲜嫩的“异类”,猛地进了这间房,不被关注才奇怪。
常安也不是傻子,走了几步也就明白过来了。
“难怪啊…”她轻笑。
周勀:“难怪什么?”
常安:“难怪你要带我来吃这顿饭,因为我的身份摆在这里。”
周勀又被白白呛了一口,她脑子倒转得快,却成天胡思乱想!
两人便这么五指紧扣你来我往地走到最靠前的一张桌子旁边,桌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只有朝门方向还有两个空位,周勀拉开其中一张椅子,收臂揽过常安:“坐吧。”
常安在场面上总是做足一个“周太太”的样子,她微笑与周勀对视:“谢谢!”继而收裙落座,一抬头,却只听见自己心弦一崩,像被人生生从中间掐断。
常安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再次见到陈灏东,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一点点落尽,胭脂也藏不住苍白,这些细微的变化周勀又岂会看不见,但他面色无恙,也落座到常安身边,伸手过去又握了握常安揪住膝盖的手指。
“怎么了,冷?”声音真是无比温柔好听,可是越这样常安背脊越觉得发凉。
她立马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没有!”避嫌的样子实在明显,周勀眸光一沉,也没勉强,只是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麻烦把暖气温度调高点,谢谢!”抬头却刚好看到常安与陈灏东隔空相望,前者隐忍悲痛,后者似笑非笑看上去倒无异常。
很好,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
同桌其余几个人全然不清楚三人的关系,只是关注点都在常安身上,加之这桌除了常安之外大家都没带女眷,她自然就成了整桌焦点。
其中一个穿格子衬衣的秃顶男人先按捺不住,笑嘻嘻问:“周总,最近换口味了,开始喜欢这种茉莉花小清口?”这话一听就是野路子,常安极其不舒服。
周勀脸色也沉了下来,欲开口,对面陈灏东摸着茶杯突然哼笑一声:“罗董,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眼前这位可不是周总养在外面的那些,她是周家明媒正娶的,周太太,是不是?”
说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他又慢悠悠转向常安。
常安手心起汗,难怪常佳卉说她在陈灏东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不还手,不抵抗,可是她看着他明显玩味很足的黑眸,突然心里又觉得悲凉。
怎么办呢?
她的记忆和感情还停留在五年前,陈灏东带她逃去小渔村,朝霞夕阳,他拥着她坐在沙滩边,浪花卷着风声,他亲吻她的耳根。
他说:“常安,以后老子养你。”
那年常安十八岁未满,那么乖的一个姑娘,他说什么她全当真了,为了这句话在伦敦的那几年日日夜夜幻想。
总算回来了,也坐到了他对面,近在咫尺之间,却是这种局面。
常安低头之间也跟着笑了笑。
多可悲,多可叹。
周勀把她眉眼间的那些绝望都看在眼里,牟然又想起前天晚上她喝醉后说的那段话。
虽然不清楚常安和陈灏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她的“痛不欲生”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不,是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