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姑娘你!”他大惊站了起来,手微微颤抖地指着她。
“嗯。”池净大方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要造反!我要把凌紫年拉下来,我要他从天子之位掉下来,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道,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大臣们都是什么样,他的子民们如今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段耕段尚书,在她的催眠暗示下亲自带着自己的罪证去向凌紫年坦白,结果呢?也不过因为初上任贪得少,甚至念在段耕能坦诚自己所犯的错的份上,罚了些银子,降了降级罢了。连皮肉之苦都没受。
这位皇帝的处事方式,真是令她大开眼界,刷新了三观。
“池姑娘慎言!”牛轲廉铁青着脸,手紧紧地握成拳,额上因气愤而冒出了青筋!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这女子竟就如此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要谋逆,说要让他重新当将军,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她可知何谓三纲,何谓五常!
似是知晓他内心所想,池净轻轻地笑了起来,这笑里有嘲讽,有同情。“牛兄,北县的水患你可知?水患过后,馒头最高涨价至五两银子,你可知?而这本来就是朝廷拔下来的赈灾粮食,你可知?”
“那是奸臣在扰乱朝纲,只要想办法上达天听,圣上一定会...”牛轲廉当然有耳闻,他神情一凛,恭敬地朝天子的方向一揖。
“那大杂院里的这些孩子曾遭受过什么,你可知?”池净又道。
“那是奸臣蒙蔽了圣上!”牛轲廉再次强硬地回应道,“圣上总有一日会清醒过来,会看到这些的!”
“牛轲廉,你确实可怜。”池净收了笑,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固执,却没料到他原来是迂腐。
...
“不管怎么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天灾**不是你找借口谋逆的理由!”牛轲廉严肃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这姓牛的脾气就跟他的姓一样固执,而他的行为就跟他的名一样可怜。池净不太擅长说服人,但又不想催眠他控制他,只得罢了罢手:“算了,你走吧,当我没说。”
“牛某并非知恩不图报之人,池姑娘将我医治好,也曾救过冰慧,作为回报,我不会将姑娘的事透露出去。牛某这就告辞,愿池姑娘好自为之!”牛轲廉似是半分也不愿意跟乱臣贼子共处一室,说罢便走了出去,回房收拾包袱回牛家村。
凉茶入口,寒尽心肺。
有人进了屋子来,池净没有回头:“你们都听到了?”
“楚家誓死追随姑娘!”楚家单膝跪了下来。
“何必方誓死追随姑娘!”何必方紧跟其后。
池净反倒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他们:“你们倒是接受得快。”
“姑娘,东离的根,我们眼前所能看见的已经溃烂至此,更何况还有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呢?”楚家道,他是抬棺匠,见的死亡越多,越知道珍惜生命。
但这位东离的皇帝根本无视百姓们的煎熬,终日只知道沉迷酒色!如今,他最钦佩的人要将这些溃烂的东西进行一番清理,他为何不帮,为何不帮?
“我不愿再见到百姓在天灾的肆虐后流离失所,又在朝廷派来的官兵“赈灾”中活活饿死。如果换个人当皇帝能阻止这些,那就反了这天下罢。”何必方道,北县也是他的故乡,他比谁都痛恨那些将灾民们逼上绝路的官差们。
当听到段耕只是被罚银降职时,他更是恨不得冲到皇宫里问那高高在上的那位,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姑娘说过的,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要有所牺牲,那么就来吧!他不介意什么名什么利,此生只求问心无愧!
“那么,往后的日子,两位请多担待。”池净微笑道,楚家与何必方都是寿至七八十之人,在她眼里早就是两名良将了!
...
牛轲廉连夜离开了大杂院,池净没有挽留,也没有担心他会将事情泄漏出去。
在大杂院里停留了两天,吩咐楚家继续好好照料好孩子们,并给尚未归来的马小果与段顺姑留了口信,池净便准备动身返还固城。
谁知却在此时,再次准备返回明月国夺回帝位的石苍术却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小师妹,大师兄来信了!”他开心地跑到池净处,与她一同分享大师兄的消息。
“石头师兄,那你念给我听听。”池净笑着,一边收拾几件行装。
“小师妹今在北海...”石苍术皱了皱眉,又念了一遍,又皱了皱眉,再念了一遍。
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哈哈,大师兄居然也学会开玩笑了,好神奇啊!”
池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有个蠢师兄,活着真的好累。这明显是有人冒充她啊...
石苍术笑了又笑,终于在池净无奈的眼神里停了下来:“这...是真的?”
“你觉得呢?”池净不再忙来忙去,坐了下来,微笑着道:“石头,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北海那个是真的?”
“当然师妹你是真的啊!”石苍术狠狠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在试我,小师妹!”
他板着脸,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对池净怀疑自己的“忠诚”而感到不悦。先不要说她记得曾经奇门山上发生过的事情,记得他,记得各位师兄,就她这淘气的性子,半点也没变。
他怎么可能认错。
“石头师兄,我觉得,我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池净想了想,嘴角浮起一个有趣的笑容。
那笑容,像极了当年她怂恿他去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