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已经有两个鸡腿啦,小妹妹你的鸡腿就留着自己啃好不好?”池净没有接过碗,轻声地劝道。
谁知小女孩闻言后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姑娘,呜呜,姑娘不要我的鸡腿,姑娘不喜欢我,呜呜...”
“我要,我要,要的...”她哭的声音很尖锐,池净忙把碗接了过来,向小毛孩低头。
刚放好了碗,看着眼前三个鸡小腿,得,看来今晚就吃这三个就能饱了。小屁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
“姑娘...”身后又有声音响起来,池净浑身一震,极慢极慢地回头,看到虎牙,小狼,明儿的两个哥哥,孔氏的另外三个女儿都捧着鸡腿乖乖地在她身后排起了队...
而其他不良于行的孩子们则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希望自己也能立马站起来给姑娘献鸡腿啊!
好劝歹劝才把人给劝回去,旁边又有人在叫:“姑娘...”
池净快哭出来了,不过想好好喝个汤,为什么活着如此艰难?
...
饭后,池净替牛轲廉把完脉,微笑道:“牛兄,你的病已经好了。”
牛轲廉满脸的古怪,盯着她,像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池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才会拥有这等高深的医术,又是什么人才会连这些世人眼中根本是不治之症的病症都能治好?
他并不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也相信自己的病确实已经好了,毕竟那些曾经折磨过他的疼痛早在他服下第三包药之后便不复存在。
何况他也在此大杂院住了这好一阵子,他知道那些孩子们的情况。生生被人折断而变形的手脚,竟能一一将其掰直,最后还能在她的治疗下再次行走。
他问过了好多大夫,他们都纷纷摇头表示根本不可能。
池净笑而不语。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好人。”牛轲廉道,想起眼前这少女还曾救了冰慧,放缓了神色。当时那名大夫也曾说过,没见过血流了那么多后,人还能活下来的。
这名少女的医术太不可思议,东离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神医,但却几乎无人知晓?
“既然我不会害你们,为何你还如此执着于想要知道我是谁?”池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牛某只是...”只是凭他在战场多年的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他总觉得东离很快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而这跟这名女人脱不开关系。
但他的直觉同样也告诉他,这名女子并不是什么坏人。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把野鹤卖掉吗?”池净打断了他,并也给他倒了一杯茶,就是想要听故事的架势。
牛轲廉哑然失声,眼前浮现了一张张熟悉的往日袍泽的脸,有瘦的有胖的,有圆的有方的...他沉默地低下了头,抬手一口气喝光了杯中茶。
池净又给他满上,很有耐心地等着。
...
六年前,东离因其富庶,曾被当时势均力敌的西砚所入侵。
东离男儿即使无所畏惧,骁勇善战,但因两方实力旗鼓相当,这一仗仍是打得吃力,死伤无数。当时作为先锋将军的牛轲廉,在征西将军的带领下镇守东离与西砚的交界州旗州,率领将士们连战三天三夜。
就在眼看着就要将敌军击退之时,却传来了皇上的急谕。急谕上说是两军已经协商议和,命他们收兵...
他们不疑有诈,偃旗息鼓。就在当天晚上,敌军再次夜袭,他们正要迎战却发现四肢无力...
原来,西砚的细作抓走了他们的皇上当时最宠爱的一名妃子,要求他们退兵一晚,而当时的皇上觉得退兵一晚问题不大,便应允了下来。
没料到,偏就是这关键的一晚,他们被敌军安插在军中的数名细作在饭中下了药,里应外合下,全军覆灭。而牛轲廉在羌笛的莫名阻挠下并未进食,幸免于难。
他看着那些曾经一起说说笑笑,平日里一起打诨插科的袍泽们无力地躺倒了一片,而那些细作大开城门,让敌军涌了进来,像切白菜般将他们的头全切了下来...
烧杀掠夺...
即使皇上及时派了援兵前来,再次击退了敌军并令其重创,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因为皇上的爱妃惨遭出尔反尔的敌军jiān_shā,而冲冠一怒为红颜罢了。
他知道这并不能全怪那位,他们军中因一时的懈怠而失了警觉性才是最致命的。但行兵打仗莫不如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不是皇上的急谕,他们早将敌军一举拿下,为何要在最后关头收兵?
这些年来他日夜梦见昔日同袍们的头颅,一刀一个,一刀一个...他总能梦见他们的头都滚到了自己脚边,用愤怒的流着血泪的眼神责问他,为什么他没事,为什么他没事?
他对羌笛是有怨气的。它为什么只救下了自己,为什么只独独救下了自己,为什么不想办法提醒所有人...
卖掉羌笛后他也有愧疚,他竟已经无用到,将气出在一头畜生身上...
总之,经此一场,心灰意冷。
于是他解甲归田,将羌笛卖掉,不愿意再去回想这令人寒彻心扉的点点滴滴。再后来,他便患上了不治之症,以为自己总算可以不再苟活于世,可以安心去见那些昔日同袍之时,池姑娘替自己医好了病。
牛轲廉迷茫了。他本以为池姑娘只是拿自己作为这种不治之症的药方试验者,没想到她竟直接将自己治好了。
接下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