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村有个女孩,叫周月兰,大我两岁,她家就在干妈也就是我家老屋旁边。
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同班。我们之间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帮扶、误会、埋怨、疏远、释然、开解、相对默然流泪皆发生过,到如今,她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这一生,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的存在。
不过她很正常,从来没有去追过拖拉机。
不过当时会追拖拉机的女孩子,除了我之外就只得一个周琳了。那也是一个让所有大人头疼烦躁有能耐的好孩子。
我一直都不善于吵架也不喜欢吵架,我很讨厌那些瞪大红眼嘴沫四溅,得意洋洋大喊大叫问候对方老妈祖宗之类,就像那两个姓张的妇人一样的人。
所以自小我就不和别人吵架。即便是和妹妹吵,那也不过一直都是那么简单却令人心酸的几句。
我不吵架,我只动手。
记忆最深的是八岁那年,有一次我割好兔草从她家经过,她和她弟弟拦住我不让我从她家旁边走,我拿起镰刀对着她就打过去,镰刀尖把她的手臂割破,流了好多血,虽然被大人教训得很惨,但奇妙的是,从那以后我们再没闹过类似的矛盾,且友谊越来越深。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结缘。
这是不懂事时的童趣,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干了一件特别特别丢人的事,现在想起来,依然脸红尴尬。
那两天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虽不大,但却一直没停。
下课后,因为下雨,同学们只能在教室里玩闹。
我喜欢静,我看不起那些小屁孩的幼稚玩乐,所以不和他们一起玩。
我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看一本作文精选,同学们不知在玩什么简直玩疯了,屋顶几乎都快被他们掀翻。
我沉浸在作文故事的世界里完全不理会。
突然脑袋一疼,突然茫然一片。
原来是一位姓王的男同学手里拿着一根桌腿和别人打闹,但却失手狠狠落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抬头茫然一片,然后四处张望,看到一张很熟悉很熟悉的面孔来到我面前,我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就像沉溺在洪流之中的人抱住一根救命的大树,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我的声音从呢喃逐渐变大,从艰涩逐渐熟悉,就那样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熟悉的面孔改变了颜色变得惊恐,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跑掉,我急忙站起来追过去,嘴里一直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后来从熟悉的面孔主人嘴里,我知道了我干的丢人事件的整个过程,爸爸和阿姨也从她嘴里知道了整个过程。
爸爸的眉头皱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舒展。
阿姨的眼泪在那段时间又开始泛滥。
爸爸找到那个男同学的家,和他爸爸一起把我带到成都的医院检查,那是什么科,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好在经过医院鉴定后,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我迷迷糊糊到现在依然不清楚,但我记忆中清晰地记得回家时的情景。
泥泞的小路很难走,尴尬羞愧的我被那张熟悉的面孔强迫着爬到她背上。
她只大我两岁,自小就很瘦弱,有个别名叫‘榔倍儿’前面的字是一声,后面的两字要一句带过,是四川话,瘦子的意思。
她用比我高小半个头的小身子背着我回家。一边走一边歇息。
她用曾经被我狠心用镰刀砍出很多血的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腿。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
但不管我如何保证如何说明如何不同意,她都坚持她的坚持。
我看着她湿润温暖甚至心疼的眼神,第一次,失去了倔强的理由。
她的背很温暖,只是唯一不好的,是她一直都在流泪。
她瘦弱却温暖的背脊,我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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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呆了好多天没敢去学校。
我怕看到同学们怪异的眼神,但我再怕也不可能缀学。
所以从医院回来后,最终我还是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怪异眼神。
我不想提起他含着怎样的复杂情绪,我不想提起。
即便现在,我依然不想提起不想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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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面孔的主人,就是周月兰。
也许因为我曾经追着她叫“妈妈”,所以她一直都对我很好。
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是我不对是我犯错,她都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
很温暖很开心,因为有她。
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精神科医生,所以弄不清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在努力讨厌妹妹。
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在羡慕所有有妈妈的孩子。
阿姨总是把妹妹抱在她温暖的怀里,总是亲她白白胖胖的小脸,总是和她一起玩,总是和她腻在一起。
妹妹在阿姨的怀里会笑会闹会撒娇会耍赖会要亲亲。
所以我很讨厌她。
我讨厌会撒娇的白痴妹妹。
我总是对那番场景翻白眼,很大人很骄傲地对自己说:哼!没意思!我才不愿意被谁抱着亲,我才不要对谁撒娇!小屁孩!
当妹妹犯错时,阿姨总会大声责骂妹妹会打妹妹会惩罚妹妹。
但她不会这样对我。
家里教训孩子和护着孩子的责任是分工的。
爸爸负责教训我,阿姨负责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