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议事完毕之后,永显帝色厉内荏的将七公主深夜遇刺一事公诸于众,严厉问责禁军,当场黜免了陈勉禁军首领一职,并任命沈轩为新任禁军首领,即日上任。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朝臣登时跪倒一片,纷纷劝谏。
“皇上,万万不可!”
“微臣恳请皇上三思!”
“禁军负责皇城守备,责任重大,不可儿戏!”
“安远侯世子玩世不恭,实在不堪此任!”
“请皇上收回成命!”
“……”
楚云哲站在头排,恭顺的垂眉敛目,眼角余光打量着旁边的楚云逸。后者规规矩矩站着,神色清冽冷然,脸上波澜不惊。楚云哲收回余光,吞下一口郁气。
永显帝左手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面无表情的俯视众人。
听着同僚的此起彼伏的倒呼声,安远侯一张粗犷的老脸早已残红如血,手指握得擦喀响,恨不得一手捏死沈轩那个兔崽子。
真他娘的丢人!都明晃晃的丢到议政殿上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突地跪地,朝龙椅上一脸淡漠的永显帝抱拳高呼,“皇上!诸位大人说得对,犬子脾气暴躁,实在当不得此大任!微臣恳请请皇上收回成命!”
虽然不知皇上为何会选上沈轩,可他知道,凭沈轩的性子,若真任了职,不出三日便会被皇上押送回来,甚至为安远侯府招来祸端。
大殿倏然安静。
众人朝安远侯投去赞同并尊敬的目光。
禁军首领是何等肥差,他居然能如此深明大义的替儿子拒了此事,果真不负忠义之称。
永显帝抬手,“沈爱卿请起。令公子生擒刺客,可见其能力不俗,性子沉稳,心细如发,做这禁军统领最是适合。”
安远侯谢恩起身,惊诧的望着他,“生擒刺客?”
永显帝点头,“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妨回府细问。”
安远侯眼中划过一抹震怒,拧着浓眉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朝臣静默少顷,陡然间,再次高声质疑。
“沈轩生擒刺客?”
“刺客是沈轩抓的?”
“大半夜的他为何会在宫里?”
“荒唐!红袖院伊人阁还不够他消遣的?居然潜入宫中作乱!”
话落,大殿内突然陷入沉寂,众人皆是直直的看向说话之人——英国公,陈皇后之父,陈勉的大伯父。
英国公一身正气的看着斜对面的安远侯,下颚上的一小撮山羊胡正微微抖动。
安远侯又窘又怒,虎目圆睁,愤怒的瞪着他。
他想反驳,可,沈轩究竟是如何擒住刺客的,他完全不知。且,英国公所言,也正是他所想。这叫他如何反驳?
死兔崽子!
沈轩和楚云韬整日流连红袖院,已是京城权贵世家公开的秘密,只是碍于两人身份,二人又一向笑脸迎人,没碍着过谁的道儿,大家便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从未摆在明面上说过。
英国公这般一说,无疑是将这块薄薄的遮羞布给猝然扯开,露出高门大户里的龌龊本质来,且,无形中让皇帝头顶发绿。
众人视线,又不约而同的移到了永显帝或楚云韬脸上。
永显帝抿紧薄唇注视着英国公,脸上除了冰冷,再无其他情绪,而楚云韬则是笑得一脸尴尬。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旁边,英国公还在与安远侯怒目相对。
楚云韬突然摸摸鼻尖,从怀里取出玉扇在胸前快速扇了扇,玉树临风的笑道,“哎呀,你们看本王做什么?本王去红袖院伊人阁都是听曲儿,听曲儿!大家别想歪了啊!”
殿堂顿时响起阵阵闷笑声。
永显帝脸色铁青,眯着眼扫视他。
安远侯瞪了瞪眼,莽声莽气说道,“五皇子说得对,男人去那些地方听听曲儿不是很正常?英国公何苦朝犬子身上泼脏水!你冤枉我那个死兔崽子没事,攀诬了其他人罪过可就大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皆是垂首站好,眼观鼻鼻观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英国公皱了皱眉,突然一哆嗦,对着永显帝一撩袍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地上,颤声辩解,“皇上!微臣,微臣绝无此意!望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只是希望皇上能择选出更合适的禁军首领,以护皇上和皇宫安全!”
永显帝只看着他,未发一语。
倒是安远侯又大声吼道,“依我看,你就是心头不服气!自己侄儿被罢免了官职,将气撒在我儿子身上!那陈勉要是做得好,皇上会黜免他?同样的,要是我儿真像你说得那般不堪,皇上会让他接任?你以为吾皇跟你似的稀里糊涂!不长脑子!哼!”说着,朝永显帝一抱拳,扬声道,“吾皇英明,知人善任,深受万民敬仰,贤明远播,你竟然因为一己之私,质疑皇上的决议!”
众人,“……”
大家看向安远侯的眼神,实在一言难尽。
英国公扭头看他,气得身子微微颤栗。
早年,沈振庭领兵在外时,是军中出了名的火炮,回京后收敛了许多。怎么也没想到,他粗鲁犯浑的劣根性,此刻居然在圣上面前爆发。偏偏,他还无言以对。
永显帝抽了抽嘴角,扫视众人,淡淡开口,“沈爱卿所言极是,朕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沈轩能否胜任,朕岂会不知。沈轩,虽是顽劣了些,对朕倒是忠心耿耿,能力更是不俗,进宫磨砺一段时日,必成大器。如此,也不枉安远侯府一门忠烈,为我